他是懂她的,他若天天唱情歌給她听,她一定落跑得比誰都快。
「剛剛那個葉總和你是什麼關系?」她問得平淡,內心卻糾結著痛楚。
「他是我的客戶,他公司的所有行銷企畫、目錄制作、產品包裝、廣告DM都委由我們公司制作,是我們公司的超級大客戶。」他解釋得很詳細。
原來呀!「那……那個葉安妮呢?她為什麼會去你那里上班?」她松懈了心防,因為酒精的作祟,更因為他溫暖的胸膛。
「葉安妮學的是廣告設計,今年才大學畢業,她很仰慕我們公司所推出的作品,所以葉總就拜托我,讓他的女兒來我公司上班。在商場上,這樣的人情關說我若不答應,會白白損失公司一年上千萬的營業額。」
葉志全為了他的寶貝女兒,不惜拿生意當條件,那她這個女兒,在葉志全的眼中又算什麼呢?
「葉安妮更仰慕你的人吧?」話一說出口,她一驚,俏臉埋進雙掌里,她怎麼會問出這麼丟臉的話?這不是她原先想要問的呀!
她的話酸酸的,如同梅子酒一樣,他听在耳里可樂在心里。
「采薇,我說過,我只要最特別的那一個。」他將她悶紅的臉蛋挪出雙掌間。
他看著她,深情款款。
她想著他的話,比梅子酒還要讓她入醉。
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輕扣住她的下巴,她低垂著眼簾,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的唇就這麼緩緩而下,她一悸,微微側偏了頭。
他含笑的唇是這樣地迷人,看著她的羞澀,他更加想挑弄。
她的臉偏右他跟著偏右,偏左他也跟著往左,在幾回的擺蕩下,終于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蜻蜓點水般,他輕觸了一下她的芳唇,看著她緊繃的線條,他不敢太躁進,在還沒給她十足安全感之前,他怕嚇跑了膽怯的她。
刷一下,她的小臉又嫣紅了一整片。
她不知道該把視線擺在哪里,腦子里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推離了他的懷抱,她又將梅子酒倒滿了酒杯,酒一下肚,她原本狂跳的心,更是高唱著交響曲。
「采薇。」他在她耳邊低喃。
「我……」她大口大口地想要呼吸新鮮的空氣,無奈他的氣息太逼近,吸入的全是他男性的氣息。
她一跳從他的身邊跳開,改坐到對面的地毯上。
他的臀部才剛離開沙發,她就急著說出︰「你別過來!」
「好!好!」他趕緊答應,不知道自己何時變成了大野狼了?
「李杰。」她雙手交互磨擦著酒杯,正在醞釀著說話的情緒。
「想說什麼嗎?」他靜靜地等著。
「她很漂亮,也一定很有才華吧?」
「誰?」
「葉安妮。」
「漂亮和才華基本上沒什麼相關的。」
「那如果又漂亮又有才華呢?」
「那很好呀!柄家多了一個棟梁,社會多了一個菁英。」他在等她,問出她心底真正想要的問題。
她抿了抿唇。「我和她都姓葉。」
「我知道,而且你和葉總一定有某種程度上的關系。」他至少是明眼人。
「你看出來了?」她終于有勇氣,再次迎向他灼灼的眼神。
「你變得這麼反常,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她其實也不是真的想醉,只是在看到葉志全時,回憶翻箱倒櫃而來,痛苦一點一滴從心底慢慢升起。以為可以淡忘的,卻沒有想象中的容易,過往被塵封的記憶壓得密不透風,排山倒海而來的,是歷歷在目的椎心刺痛。
第八章
正值夏日黃昏的季家武館。
夕陽紅影照落曬谷場上,季石正在指導葉采薇和季展原練習對打,以便參加即將到來的全國武術大賽。
張佩純也坐在正廳前的屋檐底下,看著女兒和季展原的過招,趁著暑假,她特地從家里帶來了一大鍋清涼降火的綠豆湯來給大伙解渴消暑。
緊急的煞車聲,揚起圍牆外漫天的塵土,顯然來車不太知道路況,才會在一看見武館的招牌時猛然停車。
先是兩個虎背熊腰的高大男人下了車,接著下車的是趾高氣揚的葉志全。
曬谷場上的四個人,都因為這明顯不懷好意的三個男人,而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葉志全噴了噴鼻息,仰高了下巴。「原來你們躲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害我找了這麼多年,現在終于讓我找到你們了!」
季石向季展原使了個眼色,父子倆退離到練功房的屋檐下,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
「你來干什麼?」葉采薇手里拿著長棍已經沖到葉志全的面前。
「幾年不見,采薇長大了哦!」葉志全挑高右邊眉毛,看著許久不見的女兒已經是亭亭玉立。
張佩純從容不迫地走到女兒身邊。
「有什麼事?」她神情從容,已經沒有當年受盡欺壓的小媳婦樣。
葉志全從西裝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離婚協議書。
「該辦的事辦一辦,該簽的字簽一簽,我就走人。」這些年因為拿不到這張離婚協議書,害他和小老婆所生的兒子女兒都無法辦理戶口登記,他更無法抬頭挺胸地面對小老婆,甚至無法接管小老婆娘家的產業。
想到他所忍受的氣,葉志全的嘴臉就像登門討債的惡霸。
「采薇你說呢?」張佩純問著跟自己一般高的女兒。
這幾年來,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的生活,有沒有那張離婚協議書,對她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反而是箝制葉志全的另一種方法,這讓他永遠都無法逍遙痛快。
「媽,他既然自動送上門來,你看我們去法院告他通奸罪好不好?」她已經不是當年縮在牆角任憑欺凌的小女孩,葉志全若一輩子不找上門來,她可以假裝忘記這件事,如今葉志全大搖大擺地登門問罪,她有能力保護母親,她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在這里耀武揚威。
張佩純假裝想一想。「好呀!反正我從來沒上過法院,去學學如何訴訟也是不錯的。」
在季家武館的土地上,在季石的眼前,張佩純很清楚知道,就算葉志全帶來一卡車的人,也絕無法再傷害她們母女的一根寒毛。
這十幾年來,說沒有恨是騙人,她的青春她的愛情,她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哀怨,最重要的是對采薇一輩子烙下的陰影,更使她難辭其咎,如今有機會讓女兒一吐怨氣,她該站在女兒這邊。
「少用這個來威脅我,我不吃這一套!想要我回心轉意門兒都沒有,你還不清楚我根本沒有愛過你嗎?」葉志全惡狠狠地逼視。
張佩純笑了,為了葉志全的自以為是。「葉先生,別開口閉口愛的,這個字很諷刺,你別抬高自己的身價了。」
葉志全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想到當年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如今講起話有著自信的威力。
「那你為什麼不簽字?」
「因為我不想成全你。」
葉志全一揚手,想給張佩純一點警告,手還沒踫到張佩純的臉頰,就被葉采薇使出的長棍給打得縮回了手臂。
這一棍她下了十足的力道。
「你……」葉志全因為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而扭曲了整張臉,連左手拿著的離婚協議書都掉落在地。
「再敢對我媽動手,別怪我不客氣!」葉采薇英眉聚攏,眼底有著捍衛的堅定。
葉志全身邊一左一右的保鏢馬上護向前,就等老板的一聲令下。
「我好歹是生你的爸爸,你竟敢對我動武!」
葉采薇冷哼一聲。「我寧願從石頭縫里蹦出來,也不要有你這種爸爸。」
「你敢說出這種違背道德的話?!」
「我有樣學樣,你都已經是沒有天良的人,我何必對你遵守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