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德已經把車開回去了。」
他對她一笑,「沒關系,坐我的摩托車吧!」
坐……坐摩托車?沈織容听到這提議有些不太確定,她想不起來自己上回搭摩托車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注意到她的反應,他體貼的問︰「沒問題吧?」
她連忙搖頭,「沒有。」
直到穿著裙子坐上摩托車,她仍有些不敢相信兩人之間能這樣……她原以為他會因為自己的無端遷怒而生氣。
車子發動前,梁致升伸手拉她的手,環上他的腰際,她又是一陣意外。
他頭略略轉過來的叮嚀她,「抱好了。」
她一愣,遲疑了幾秒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地環上了他的腰際。
這舉動不可諱言的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幾乎可以透過衣服感受到他的體溫,而她當然也不知道,背對她的梁致升因為兩人的貼近而揚起了嘴角。
看著他寬闊的臂膀,沈織容發現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不懂他為什麼對自己的無理取鬧完全無動于衷?
可叫她更意外的是,他竟帶她去路邊攤吃東西!
她是不會不樂意來這種地方,但其他人為了配合她議員的身份,通常會招待她到高級餐廳或是五星級飯店之類的用餐場所。
相信她來吃路邊攤的畫面,要讓認識她的人見了恐怕也會大感意外。
「不喜歡吃這個?」
听到他的問話,她像是擔心他誤會似的,連忙否認,「不是。」
梁致升點點頭,替她將竹筷的塑膠袋取下來,將筷子交到她手上。
「吃吧!」
她接過筷子,心里對他更加過意不去,終于按捺不住開口,「對不起,昨天是我心情不好。」
听到她道歉,他有些詫異,他本以為昨晚的事過了就過了,沒必要再提起,畢竟她的自尊心一向很強,他真的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他對她溫柔一笑,「算了,也沒什麼事。」
他大方的態度讓沈織容更加過意不去,難得主動地對人解釋起自己的心情,「或許是不習慣將自己的難堪攤在別人面前吧。」
他知道。
孩提時的她便是因為這樣才會躲到無人注意的角落哭泣,因此遇見他。
只不過有件事他想讓她明白,「我並不是別人。」他不希望再看到她在他面前刻意壓抑自己。
沈織容沒听懂,看著他美麗的大眼眨了眨。
梁致升解釋道︰「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
就像是她父親打她巴掌的事,他希望她能告訴他,這樣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安慰她。
成為她受傷時的依靠,那才是他所希望的。
沈織容沒想到會听到他這麼說,一股暖意涌上心頭,雖然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關心,卻不記得曾有誰這麼對自己說過,即便是最親的父母也沒有過。
發現他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她下意識的回避道︰「吃東西吧!」跟著低頭開始吃起東西。
她這副模樣看在梁致升眼里多少感到失望,但也明白要她完全接受自己,還需要時間。
不過兩人能像現在這樣融洽地一起吃頓飯,他相信要她敞開心扉接受自己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沈織容用眼角余光瞥到他也低頭開始吃東西後,才悄悄抬起眼來偷覷他,心里溫暖的感覺依然沒有散去。
案母的貌合神離,其實讓她不相信婚姻、不期待愛情,對另一半也沒有任何習憧憬。
她也以為自己是那種心冷的人,冷靜的思緒讓她的問政風格犀利、明快,但是他的一番話,熨燙了她的心——原來,她也是可以有溫度的人。
當他說他並不是別人時,她竟毫不排斥地接受了這句話,心底的某個角落甚至想將他當成自己依偎的肩膀。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她這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婚姻的觀感正慢慢在動搖。
在沈織容那里惹了頓氣的林燕萍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回頭便找沈進明加油添醋的抱怨,要他改推兒子接手年底的立委選舉。
原本就對女兒婚事不滿的沈進明听了這番挑撥離間的話語是很生氣,但也不至于因此影響了判斷力,明白女兒說的確實是事實。
畢竟就算是再怎麼氣惱女兒的行為,妻子也不可能轉而將娘家的資源投注到丈夫外面女人生的兒子上。
少了妻子娘家的資源拉抬,根本就不可能讓兒子順利接班,如此一來也會影響到自己明年縣長選舉的布局。
考量到現實層面的問題,沈進明自然不可能答應林燕萍的要求。
兒子想接班,除非是等自己選上縣長再利用縣府資源力挺,否則根本就不可能。
既然眼下不可能改推兒子參選立委,又無法讓女兒同意離婚,他更加對派出所施壓,要這梁致升主動提出離婚。
偏偏,派出所那方也遲遲沒能讓他低頭,女兒這頭亦沒有任何的動靜,沈進明在進退維谷之下也不得不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只是有這樣一個不稱頭的女婿,別說是要跟對手匹敵,就是自己的臉也不知道要往哪擱。
為了不讓一個小警察女婿丟自己的臉,沈進明就是再怎麼不樂意,也只得開始尋思安排他的升遷,起碼讓他在年底立委選舉之前有出息些,避免讓他們沈家難堪。
梁致升今早一踏進派出所就覺氣氛不太尋常,同事看他的眼神也不大對。
適巧施浩哲在這時走來,梁致升正打算問他,他已先一步表示,「所長要你進去找他。」
「喔,好。」直覺以為所長又是要刁難他,並沒有留意到好友欲言又止的神情。
一進到所長的辦公室,他大感意外的听到所長居然熱切地招呼他,「過來這邊坐。」
他不明就里,但還是依言走到沙發坐下。
所長和善地問︰「這陣子勤務這麼忙,沒累著吧?」
所長突來的關心讓梁致升感到意外,保守的回應道︰「還好。」
「那就好、那就好。」所長為難的嘆口氣,「其實你也知道,我們做警察的絕大多數時候也都身不由己,要不是上頭給了壓力,有哪個做上司的會刻意為難下屬,你說是吧?」
梁致升雖然對所長日前的刻意刁難不以為然,但也明白那全是來自自己丈人的壓力,的確也怪不得他。
見他點了點頭,所長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你能諒解就好,這陣子的事也別放在心上,以後還是可以常常回來看看老同事,有機會關照一下。」
梁致升越听越糊涂,「所長,您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還沒听說嗎?轉調分局的事,你今天就可以過去報到。」
「轉調分局?」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以為他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才對。「分局那頭都已經說好了。」不明白他還在裝什麼?
「我真的不明白所長的意思。」
所長把話挑明了講,「我是不知道你跟沈立委是什麼關系,不過分局那頭他已經知會過了,你只管過去報到就好。」
「沈立委?是說沈進明立委?」
所長好奇的問︰「說實在的致升,你跟沈立委到底是什麼關系?前一陣子他明明還……不是,我是說他這麼幫你,你們應該是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吧?」
明白自己被調到分局的事是岳父的安排後,梁致升卻道︰「抱歉所長,我不能答應。」
「什麼?」
所長壓根沒有料到他會拒絕。
「也麻煩所長幫我跟沈委員說一聲,我很抱歉。」說完便起身準備出去。
「等等致升,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所長懷疑地看著他。
「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出去忙了。」他朝上司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