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還有,孩子生六個,三男三女剛剛好。」
「住——」
「要走動作就要快,擇日不如撞日,趁那幾個女人正哭得肝腸寸斷、不知所以的時候,咱們連夜走人,隔日保證她們會氣得腸胃穿孔——」
「桂雨閺,你說夠了沒?」為了阻斷他的話,她干脆拉緊他的衣襟,朝他大吼。
「說夠了。」瞧著她小手揪得他好吃力,還踮腳尖才能站穩,他攤開手,露齒一笑,眼楮促狹的一眨。「你若要與我私奔,真的不用來硬的,我會乖乖照辦的。」他一臉好說話的表情。
「你!」她氣結。「你少給我耍嘴皮子了,誰要與你私奔!」她氣極。這家伙就會在她面前耍白痴,還樂此不疲,真是氣死人了!
「原來我誤會了,還以為你真的也想勸我一道私奔呢!」他竟敢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在說什麼渾話!」一股沒來由的羞澀感突然涌上,讓她的女敕頰染上紅暈。
「唉,沒辦法,听了一個晚上女人的私奔哭求,難免會讓我以為你與她們來的目的是一樣的。」
瞧著他盛滿笑意的眼神,一般人一不小心真會被那迷死人的笑眼給暈得雙腿發軟,但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被他言語調戲了十年的人,沒那麼容易暈船的。
「你少往臉上貼金了,我來是問你,你……真要娶李瑤韻?」她結巴起來,說到底,她問的其實還是同一件事。
淡睨著眼前模樣忸怩的女人,他唇畔泛漾著笑靨。「是啊。」
一陣風吹過,她頓時覺得渾身發涼。「真的為了窯司的職位?」
她知道他是一個城府極深的男人,在他的算計之下,當年他刻意進到朱家,一步步取得朱老爺的信任,再不著痕跡的蠶食鯨吞窯場的勢力,一點一滴地建立起自己的人脈,這最終目的就是取得窯司這個職位,所以這次朱老爺出事,她很難不懷疑這事跟他有關……
那平時極為瀟灑的笑容消失,顯得陰沉了。「你說呢?畢竟你是最了解我是怎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對她,他很少隱瞞心思的。
丙然!是他向李監官告發老爺不法的,唉!她嘆了一聲。
「這回你連自己的婚姻也押進去了,這值得嗎?」她幽幽的問。
他目光倏冷。「我若要建立自己的商業王國,這是不可避免的。」
小米怔怔望著他。她怎麼忘了,他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婚姻早被他當成待價而沽的籌碼,若婚姻能賣得好價錢,那便是物得所值了。
「我明白了。」人各有志,她有什麼資格批評他出賣婚姻,更何況自己也不過是他操控的一顆棋子……
「不,你不明白的。」他瞧她的眼神變得深邃復雜。
一時間她竟感到有些心慌,心兒卜邇卜通的猛跳。
別雨闋抬起手,輕觸她柔女敕細致的臉龐。雖然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卻是最不一樣的,因為她是禾小米,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最可口的一顆月光米!
他攏著她的長發。「米兒……盡避我娶了別人,你還是跟著我,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這話曖昧的程度已超越了他平時戲謔她時的語氣,她蹙眉狐疑的望著他,發覺在他多變的目光之中,竟有一絲淡淡的壓抑、矛盾,以及若有似無的……溫柔?
「我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倒是你對未來的嫂子該多少付出點真心,別造太多情障。」她心情紊亂的說。
別雨閺噙著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好。」他說得輕松自在,仿佛沒什麼困難,他輕而易舉就能盡上做丈夫的責任似的。
小米心頭一緊,這時發現涼亭外突然落下了雨水,雨水成串,叮叮當當的打在涼亭石板上。天氣真是多變啊,前一刻還月明星稀,這一刻卻是陰雨浙浙。
她心中緩緩生起了一股莫名的落寞及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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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街上一行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而過,朝「前」窯司的府邸方向直去,到了朱府大門口隊伍卻沒停,又走了約莫百步才在對門綠瓦白牆的華宅府第前停下。
華宅大門兩旁擺放著兩尊威嚴靈動的石獅子,門牌上寫著「桂府」,這漆金門面比之前窯司的府邸還要氣派威儀,這是現任窯司——桂雨閺的府邸。
別雨閺今非昔比,由人下屬一躍成了官窯龍頭,如今再風光娶了監窯官之女,這場面之風光,就連皇上都差人送上匾額祝賀。
別雨閺這富貴之路,一路走來平步青雲,際遇羨煞眾人啊!
只是,今日娶妻,有點怪……
大紅花轎由新郎親自迎回,新郎並無接美嬌娘下轎,轎子進門直接送進內院之後,後院即深鎖,再無人見過新娘身影,直至拜堂之際,居然也只有桂雨閺一人往堂中站,李監官笑盈盈的高坐堂上,在無新娘的情況下,新郎獨自完成了婚禮。
這怪事引來了眾人的竊竊私語,而這流言很快傳到對門的朱家,讓正哭得像死了丈夫的朱家三姊妹立即收起悲泣,火速整裝出現看「熱鬧」。
「這是什麼笑話?一場少了新娘的婚禮還算數嗎?」朱陶趕來後嗤笑問。
「我只听說人死了才不用親自拜堂,但就算冥婚好歹也該有塊牌位充場吧,牌位呢?怎麼不見啊!」朱瓷說得更惡毒。
兩人的話立刻讓原本笑臉迎人的李監官變了臉。
賓客們更是一臉的尷尬。這朱家女兒也太不知輕重了,竟然當著李監官的面說出這種話?
可見她們對桂雨閺要娶他人的事,是妒恨透了頂!
「大小姐、二小姐,內人因為身子不適這才無法出席婚禮,我本人並不介意,你們也母需大驚小敝。」桂雨闋在李監官發火前淡然的先開口解釋。
「什麼?新娘子才進門就病得上不了禮堂了,這不是帶衰夫家的大沖嗎?」朱釉竟露出了驚喜萬分的模樣。
李監官越听越怒。「韻兒已病了一段時間了,並非近日才生的病,哪來的大沖之說?」
「難怪眾人只听聞你有女兒,但少有人見過,原來是病得要死了,那桂雨閺這豈不成了沖喜夫了?」朱瓷驚呼。
「天啊,而且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鰥夫了。」朱陶馬上又興奮的接口。
李監官忍無可忍,勃然大怒。「我女兒的病會好的,你們幾個沒口德的丫頭再不滾,我就要朱立園自己提頭來領人!」他後悔極了,當初不該答應桂雨閺放過朱家,讓朱立園安穩下台的,該抄他的家、下放他的親人才是,那麼今日自己也不會在嫁女兒之日讓人羞辱。
提起那沒用的爹,朱家三姊妹就更氣了,要不是爹出事,娘為了保住盎貴的生活,龜縮起來一致同意桂雨閺迎娶李瑤韻為朱家解難,她們也不會將痴戀了多年的男人拱手讓人。
朱釉憤恨的眼角瞄見站在角落的一個身影,不禁更加火上心頭。連桂雨閺發達搬遷,這丫頭也跟著一起富貴了,瞧她一身綾羅綢緞,听說在這座府邸,被以小姐稱呼,一個低下的丫頭也能飛上枝頭做鳳凰!
哼,這桂雨閺自己要娶妻,竟還對這丫頭不離不棄——忽然想起病得拜不了堂的新娘。原來如此!
「李監官,你教人玩弄了,這男人娶你女兒的同時就打定主意要背叛她了,而且他還等著你女兒一死就要另娶他人。」
「你說什麼?」李監官忽聞此事大驚。
「那女人!站在角落的那女人就是桂雨閺的心上人,你女兒還沒死呢,他就公然的把情人帶進府了。」朱釉手臂一抬,指向一臉錯愕的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