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夫婦一時沒能理解,範筠幸自己也沒有會意過來。
池以諾見狀便走過去提起範氏夫婦的行李,跟著又回頭示意他們夫妻倆往範筠幸房間走。
當下,他們一家三口才弄明白,他是要他們留下來過夜。
因為上了年紀又剛下飛機,加上時間也已經很晚,範氏夫婦的確是沒有多余的體力在折騰下去。
盡避口頭上對他表示不好意思,夫妻倆沒真拒絕他的留宿,客套的說了幾句後便接受。
替範氏夫婦把行李提進範筠幸房里,他並沒有多待便又替他們帶上房門出來。
一等房門帶上,範母立刻念起女兒,「怎麼事前也沒听你先說一聲,我跟你爸還差點誤會人家。」
面對母親的埋怨她是有口難言,天曉得她也早不了多少時間發現池以諾暫時成啞巴。
不過她還是勉強找了借口搪塞,「因為習慣了,一時也沒有想到。」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難怪我跟你爸要放心不下。」
听到母親這麼說,擔心又引起他們的反對,她連忙表示,「爸、媽,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還是先洗澡好早點休息。」
由于時間確實已經很晚,範氏夫婦便沒有反對女兒的提議。
範筠幸幫父母準備好盥洗用具後才出來,打算找池以諾道謝。
為了避免與範氏夫婦有多余的踫面機會,池以諾已經回房,她于是去敲他的房
沒等到喊她進去的聲音,是他直接來開門,她這才想起他此刻所扮演的角色。
想到自己替他造成的麻煩,範筠幸在帶上房門後開口便道;「對不起,又給你惹麻煩了。」
可他並沒去在意,「他們沒說什麼?」
听到他問起,她跟著慶幸道︰「沒有,只是念我應該事先把你不會說話的事跟他們說一聲。」
池以諾嘴角微揚。
「要不是因為有你幫忙,今天晚上我肯定完蛋。」
面對她的感激,他心里很明白,自己這麼做並不單純是在幫她,有一部分其實是為了自己。
「沒事就好。」
他雖然不放在心上,範筠幸卻無法等閑視之。
尤其這幾天池以諾的不對勁她一直都很清楚,但他面對父母的突然造訪不僅沒有任何不快,還反過來好心幫她,甚至是留他們下來過夜,所以對于他所做的這些,就算他不放在心上,她仍無法不深懷感激。
明白他無意提起心里困擾的事,她只是說出自己的感激,「謝謝你。」並在心里想著一定要為他做些什麼,一方面是想好好的謝謝他,另一方面則是想舒緩一下他眉宇間的陰郁。
可是範筠幸並不知道同一時間在自己房里,範氏夫婦也有一番談話——
「雖然不會說話是麻煩了點,不過看來也還算乖巧,又是佑翎的朋友,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範母這麼說起,卻沒听到丈夫答腔,事實上從剛才進門開始,範父就始終沒說上話。
留意到丈夫的沉默,範母問起他,「你看怎麼樣?應該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吧?」
豈料範父一開口卻是否決的話,「明天就讓她搬回來。」
範母不禁訝異,「為什麼?」
「就算是人沒什麼問題,光是不能說話就已經很麻煩,總不能什麼事都依賴筠幸。」
「可是我看她——」範母還想提出異議。
「是說你舍得讓女兒住在外頭還得照顧人?」他認定池以諾在生活上應該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
範母被丈夫這麼一說也頓住了口,畢竟是做母親的,總舍不得女兒在外頭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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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範筠幸的難題卻才正要開始。
原本,她是打算今晚要在房里打地鋪的,哪里料到父母卻直覺認定她今晚會跟池以諾睡一間房。
所以當她稍後回房時,父母以為她是來關切他們的需要,要她盡避去睡。
面對父母的誤會,她雖然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畢竟兩個女人睡一間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再說,眼下她跟池以諾所扮演的角色是兩個相處融洽的女人,哪有要她回房打地鋪的道理。
因為這樣,她只得為難的又從房里出來。
當然,她是可以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一晚,但是這樣一來,又怕父母誤會池以諾是個難相處的人而要她搬回家去。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只得厚著臉皮又去敲池以諾的房門。
他開門後見她一臉難以啟齒的神情,似乎也約略猜到大概,示意她先進房間再說。
房門帶上後,她才不好意思的說起自己的難處,「因為我爸媽以為我們今晚會睡一間房,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所以我可不可以在你房里借張椅子睡?」
讓她睡在椅子上?池以諾根本毫不考慮,而且也舍不得。
「上床睡吧!」他直接說道,沒有多余的廢話。
乍听到他的決定,她連忙婉拒,「不用了,我——」
「我打地鋪。」心知她的不自在,他細心的說。
見他連這點都替她設想到,範筠幸更不能接受,「那這樣好了,我睡地板就可以了,這里是你的房間,怎麼可以讓你打地鋪?」
即使是讓她打地鋪,他也不願意,「我無所謂。」
雖然只是簡單一句話,範筠幸卻能感受到他的體貼。
「可是——」
「就這麼決定。」
明白他的個性,知道他已經打定主意,說下動他的範筠幸也只能傻傻的站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先睡吧!」他說完沒有再招呼她,轉身走向衣櫥。
見他拉開衣櫥的門要從里頭拿出毛毯,範筠幸忙道︰「這是我幫你鋪棉被好了。」她不做點什麼心里實在過意下去。
他抬頭望著她,看了她幾秒才說︰「先上去睡。」
眼見幫不上他的忙,為了不造成他的困擾,她終于還是先上了床。
坐在床上看著池以諾鋪毯子,她心里漲著滿滿的溫暖,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認識以來的種種。
雖然說他的個性不是個熱情的人,許多時候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是冷漠,但是她感覺得出來,他其實是個體貼的人,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望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她的嘴角不覺泛起一抹甜味。
池以諾正好在這時鋪好棉被抬起頭來,跟她的目光對個正著。
「怎麼了?」
被逮著的人直覺否認,「沒、沒什麼!」視線正好望進他碧綠的雙眼,「只是覺得你的眼楮真的很漂亮。」
無預警的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眼楮,他不禁一頓。
倒是起了頭的範筠幸忍不住又往不說,「就像是兩顆綠寶石一樣,在夜里應該會閃閃發亮。可惜不是常有機會看到。」
是不是會閃閃發亮他根本不曾想過,也不關心。
「五官也是,深邃又立體,一眼就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就像那回在美發沙龍還有逛賣場的時候,每個人的視線都忍不住盯著你,就連我也是。」
雖然說他並不認為這種事有什麼值得開心,甚至長久以來他對這一切都感到痛惡,但是听著她隨口說出的一席話,頭一回,池以諾竟未對這樣的話題衍生出反感的情緒,心底的介意甚至在她的話中淡化。
她話說到一半察覺到他的注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無形中把心里的話全說了出來,舌頭頓時打結。
而池以諾也似乎從她這一席話里窺出了她的心思,看著她的眼神因而更為深邃。
在他直勾勾的注視下,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呃、我是說……」範筠幸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最後牽強說道︰「那我先睡了,晚安。」跟著躺下去背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