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切,似乎都是從那個外國人出現之後才發生。
前天,她見過那個外國人後心里雖然略感不安,仍是說服自己這只是則插曲,無須在意。
那天下班後隱約察覺到他的異樣,也只當是自己敏感。
然而三天下來,範筠幸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尤其在他淡漠的表象底下,似乎還多了抹她過去所不曾見過的陰郁氣息。
她不知道前天自己出門上班後,那個外國人到底說了什麼,才會讓池以諾出現這樣的轉變。
尤其當他專注在計算機桌前,臉上的神情仿佛籠罩著一股疏離,像一道屏障將兩人阻隔。
每每這種時候,她便覺得他突然變得離自己好遙遠,即便他明明近在咫尺。
不安的情緒在她心里蔓延,幾度想要開口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始終鼓不起這個勇氣。
之前她也曾有過難以啟齒的時候,最後也都硬著頭皮問出了口。
只有這回,她下意識的感覺到情況不同于以往,就算是她有滿月復的疑慮還是問不出口。
仿佛只要她一開口,眼前平靜的表象就會全部被摧毀,害怕失去的情緒緊緊的鉗制住她。
因此,她只能利用這會他回房洗澡的時間,一個人來到客廳的計算機桌前。
因為搬進來之初跟他的約定,加上對他的工作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她一直不曾靠近過這張電腦桌。
只是現在,不安的情緒讓她渴望能更了解他。
望著一桌子的檔案跟數據,範筠幸雖然不懂里頭的內容,卻能感受到他工作的繁重。
突然,在一堆資料底下,她瞥見有截銀色東西露了出來,直覺認為應該是鋼筆之類的東西,誰知撥開資料一看竟是個精巧的銀色手環。
他的桌子上怎麼會有手環這種東西?
本能的好奇心讓她伸手要拿起手環,此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在看什麼?」
罷洗完澡出來的池以諾望著她,語氣里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單純只是沒有料到她會站在那里。
範筠幸連忙回過身來,雖然沒做什麼壞事,但一看到他卻下意識的一陣心虛。
「你洗完澡了?」
他點頭後又問了遍,「在看什麼?」之前一直不曾見她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好奇。
或許是一時之間想不出其它說法,也或許是心底的不安壓得她幾乎無法喘息,她終于還是開口問;「這兩天工作比較忙嗎?」
「為什麼這麼問?」他了解她的個性,所以知道她會這麼問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因為看你好像更常坐在這里……」
她雖然問得保守,池以諾卻已猜到她心里的疑慮,但嘴巴上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這些年他放棄創業,選擇為各大企業擔任投資顧問,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引起那人注意。
如今這個目的既然已經達成,自然也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因此他決定在出國前將手上的案子全部結束。
好不容易問出口,她雖然覺得不安,卻還是期待能從他嘴里听到什麼,只可惜響應她的只是一陣沉默。
尤其池以諾看著她不說話的神情,讓她心底的不安更甚。
她不喜歡他這樣的表情,彷佛正無聲的將她推開。
因為不想繼續眼前的情況,她隨即想轉移話題,「桌上的手環很漂亮。」
池以諾打破沉默,「你看到了?」
她這才想起,自己似乎侵犯子他的隱私。
「因為剛好看到,所以……」
範筠幸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只是看著他走過來計算機桌。
見他又重新要將注意力投注到工作上,可她心里的疑惑卻依然沒有獲得解決,不想就這樣走開,所以她問道;「可以借我看看嗎?」
池以諾看了她一眼,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沒有拒絕。
「拿去吧!」
得到他的應允,她好奇的拿起手環,雖然不是多麼貴重的東西,但是做得十分精巧。
只不過依手環的大小看來,並不像是他能戴上的東西,她不覺望了他一眼,兩人的視線正巧對上。
範筠幸因而扯開嘴角說︰「真的好漂亮。」並沒有將心底的疑惑說出來。
他看在眼里,月兌口說出,「喜歡的話就拿去。」
「嗄?」
不單是她,池以諾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說,但他心里並不反對這個決定。
「要送給我?」她不確定的問。
他因為她的反應而蹙眉,「你不想?」
範筠幸趕緊否認,「不是!只是覺得你應該很重視這個手環。」否則也不會還特地留著。
是很重視,不過他並沒有對她承認。
就在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收下時,他突然拿走手環,原以為他是改變主意要收回去,卻見他一語不發的將手環套進她手里。
她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意外,但也不無欣喜,尤其看著戴在手上的手環,心里有種莫名的安心。
「謝謝。」
看著手環戴在她手上,他竟不想見到她拿下來,以致沒有多想便說出,「不許拿下來。」
壓根沒料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感到詫異,卻不覺得為難。
「我會一直戴著。」她根本沒想過要拿下來。
他對她的承諾感到滿意,嘴角不禁揚起淡淡的溫暖笑容。
第五章
雖然不知道池以諾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幸運的是,經過這陣子的任勞任怨,公司里的同事似乎終于相信她沒有所謂的後台。
除去了嫉妒跟不平衡的心理,同事也不再借故刁難範筠幸,工作量因而得以回復到之前。
按照正常的時間下班,不需要天天累到連晚飯都抽不出空吃,她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只不過輕松的日子過不了兩天,老天爺就像是存心捉弄似的,竟讓她在晚飯後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
乍接到母親的來電,她直覺感到意外,「媽?你不是陪爸出國考察了嗎?」
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手機那頭的範母只是問起,「公司已經下班了嗎?」
「早下班回來了。」
「那正好。」
沒有進一步深思母親這話的意思,她只是好奇,「媽怎麼會突然從日本打電話回來?」
「我跟你爸剛下飛機,這會在出租車上。」
听到父母已經回到台灣,她直覺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這麼晚了還要回南部?」
「我跟你爸今晚會先住在台北。」
範筠幸听了才剛覺得安心,卻怎地也沒有料到母親接下來竟告訴她,待會晚點要過來,驚得她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只能愣愣的听母親掛斷電話。
反應過來後,也顧不得會打攪到池以諾的工作,便急得找他商量。「怎麼辦?」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什麼事?」
「我爸媽他們要上來台北。」
池以諾雖然也沒想到,卻不像她的反應那麼大。
「還說等一下就要過來。」她心慌的表示。
「他們知道這里?」
「不是,他們以為我住在佑翎姐那里。」
範筠幸這話一說出來,他也大概明白了整個情況。
「要是爸媽他們發現我不是住在佑翎姐那里……」
謗據她之前說過的話,池以諾也知道她之所以能說服父母搬出來住,有大半是因為要借住在熟人家里的緣故。
「媽說不定會昏過去,爸也一定會很生氣,搞不好還會氣得打我一頓。」雖說從小到大父親即使嚴厲卻也還不曾對她動過手。
他看得出來,她已經完全亂了方寸。
「他們肯定會立刻要我搬回去,再也不許我搬出來外面住。」
想到這里她便覺得前途一片晦暗,並未注意到池以諾因為听到她可能搬離這里而蹙起眉來。
長久以來,他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也早就習慣不依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