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繞進來,遂道︰「沒什麼,只是剛從欣婉房里出來,順道過來看看。」
「欣婉睡熟了?」
「連放到床上也沒醒來。」他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家杏亦感染了他的笑意,「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
「瘋了一天能不累?」
的確,話題告一段落,兩人不約而同又沉默下來。
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又道︰「欣婉今天真的很開心,你該多抽點時間陪她。」
余時彥又何嘗不知道。
案母相繼辭世以後,他一肩扛起家里的事業,常常是忙到昏天暗地。
盡避如此,在二十五歲遇到前妻時,他毫不猶豫的決定安定下來,或許是因為潛意識里渴望有個人能跟他分享生活吧!
但或許是孤獨太久,又或許是當時初掌家業不久,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導致他無暇照顧妻子。
在女兒生下來後沒多久,兩人的婚姻便宣告結束。
婚姻的失敗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以為自己不適合家庭生活,連帶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相處。
是以,女兒可說是由佣人一手帶大,他則將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
結果今天一整天下來,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對家庭生活居然可以如此得心應手,這是他作夢也不曾想到的。
是因為她吧?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謝謝。」這一刻,他真心向家杏道謝。
「咦?」家杏一時沒有會意。
「妳將這里改變了許多。」
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余時彥在她面前站定,「只是工作?」心里可不這麼認為,她為這個家所做的早已遠遠超出工作的範疇。
兩人的距離拉近讓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呼吸不自覺變得沉重。
「我……」
他的拇指突然輕撫她微啟的雙唇,「別否認。」
低沉的嗓音彷佛帶有磁性地蠱惑了她,讓她忘了言語。
家杏的視線望進他眼里,感覺到他的臉逐漸逼近,終至貼上了她。
在他吻上自己時,她不自主的輕顫了下。
余時彥一手撫住她的臉頰,另一手環上她的腰際將她拉向自己。
這一刻,家杏迷失了。
她的反應對他無疑是種鼓舞,他的吻因而變得更加熱切,同時注入了更濃烈的需索。
余時彥的唇漸漸下移,一路來到她的胸口,原本在她臉上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探進她的背心。
就在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胸脯時,她整個人猛然驚醒。
「不要!」
冷不防的,他被她一把推開。
家杏此舉無疑是對他澆下一盆冷水,「不要?」他臉上的神情充滿懷疑。
「我……」她心里好亂。
「為什麼?」他擰著眉。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根本就還沒有準備好。
「不知道?」這算什麼見鬼的回答?
打從她有計畫的利用女兒開始,心里不就一直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如今他主動給她機會,她就算不是求之不得,起碼也該是樂于接受。
結果,她卻告訴他不知道?
家杏揪著背心下襬,緊握的拳頭顯示出她的緊張,「太快了,我是說……也許我們該放慢步調。」
這話听在余時彥耳里卻成了吊他胃口。
是啊,他怎麼給忘了,她最終的目的是要登上余太太的寶座,這會兒他連起碼的承諾也沒有,她當然不可能將自己交給他。
心底的情緒淹沒了他的理智,讓他不經思索月兌口而出,「如果妳只是想吊我胃口,勸妳最好適可而止。」畢竟他並不是非要她不可。
「什麼?」家杏一怔,懷疑自己所听到的。
「妳听到了。」
「你認為我是在吊你胃口?」她作夢也沒料到他居然這麼看她。
受創的男性自尊讓他說出更傷人的話,「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我的確是上鉤了,雖說結果並非如我所願。」氣惱自己明知道她在作戲卻還傻得一頭栽進去。
如果他想羞辱她,那麼他確實是做到了。
忘了顧及睡在隔壁的欣婉,她吼道︰「出去!」
當她是惱羞成怒,他不耐煩的說道︰「勸妳最好別再試探我對妳的耐性。」要女人,他多的是,搶著爬上他床的女人就比比皆是。
「我叫你出去!」
一瞬間,余時彥彷佛看到她眼角泛出了淚光。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家杏很快地將眼角的淚水眨了回去,以致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我累了,請你出去。」
家杏強忍著將要決堤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來平靜。
這一刻,余時彥的理智似乎重新歸位。
沒等到他離開,家杏徑自走進了浴室,一關上門,淚水便無聲無息的落下。
望著關上的浴室門,余時彥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直到听見房門被帶上的聲音,浴室里的家杏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第九章
經過一個愉快的假日,余時彥與家杏之間的關系卻跌落到谷底,連帶也影響了他的工作情緒。
當事人或許還沒有察覺,進來不到半個小時的任展業卻是看得分明。
眼見好友的心思全然不在公事上,他語出調侃,「早知道你沒有心思談,我也不用操死自己的秘書逼她趕出這份企畫案來。」
「什麼?」余時彥一時沒听清楚。
此舉更印證了任展業的想法,「我說你老兄到底在想什麼,前幾天見到你還意氣風發,結果我才進來坐沒多久你就頻頻閃神。」
「沒什麼。」余時彥煩躁的一語帶過。
任展業瞎了眼才會相信他的話,「你當我們認識才一天、兩天?」
「繼續吧!」他不想多談的導回正題。
懷疑以好友目前的集中力能談出什麼結果來,任展業將手里的企畫案往桌上一擱,「我看還是改天吧!」
再說,跟企畫案相比,他更感興趣的是好友閃神的原因。
「說吧!到底什麼事?」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余時彥不禁又是一陣煩躁。
任展業將好友的情緒看在眼里,「有什麼事說出來,好歹多個人幫忙出主意。」
雖然懷疑好友能否幫得上忙,他還是松口,「當初我的確過于自信。」以為能對家杏無動于衷。
听到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任展業不免感到詫異,「什麼事居然能讓你老兄說出這種話?」
余時彥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我根本就不該請她擔任欣婉的家教。」
听到好友突然提起家杏,語氣里還難掩懊惱,他倏地會意,「你是說……」這怎麼可能?!
明白他的驚訝,余時彥無話可說。
見他默認,任展業忍不住激動,「我說你該不是傻了吧?」明知道是陷阱,還陷進去。
余時彥無法否認這點。
「明知道她同意擔任欣婉的家教是為了接近你,你居然還……」任展業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友。
他又何嘗不明白,偏偏愛情根本沒有道理可言。
「你打算娶她?」任展業憂心的問。
他怔了下,「我沒想過。」天曉得他根本就沒想那麼多,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昨晚的拒絕。
任展業松了口氣,慶幸好友尚未完全淪陷。
「既然沒想過要娶她,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手?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收手。
反而是昨晚,要是家杏沒有拒絕他,他會不會答應娶她?
幾乎不經任何思索,答案便在他腦海里浮現。
是的,他會娶她,即便明知道她是沖著鴻威企業總裁夫人的寶座而來。
「女人嘛,以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犯得著……」
「我是可能娶她。」余時彥突然說道。
「什麼?!」話說了一半的任展業錯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