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沁灼突然如釋重負一般。她笑了起來,「所以,你可以憑著香氣跟上他們,對不對?」
紫衣笑著,輕輕眨了眨眼楮,「走吧!」
沁灼笑著點了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後。
天依舊黑著,黑得有些恐怖。
夜行的人,手中提著一盞鮮紅的燈籠。
石天領著夕蕭前往城外。他們在一處荒涼的獨墳前,停下了腳步。
「到了。」石天的聲音充滿了冰冷的氣息。
夕蕭拎著燈籠湊上前去,眯著眼楮看著石碑上的文字。
「愛女無瑕之墓」。
「這便是白無瑕的墓?」夕蕭看著石天,表情是一貫的懶散。
石天望著他,笑道︰「夕神醫還是不信瑕妹已死?」
夕蕭于是嘻嘻笑了起來,「我只相信自己。」
「那你便挖墳開棺,檢驗一番。」說這話的時候,石天的表情已經變得極其陰冷。但是在黑暗之中,夕蕭看得並不真切。
可是,這句話卻叫夕蕭疑惑起來。石天既然很愛白無瑕,又怎麼會讓別人挖她的墳呢?他的這番話,不是更加證明,白無瑕沒死?
可是不挖墳的話,便是無法證明她究竟是否已經身故。
夕蕭笑了起來,「看來,我真要做件缺德的事情了。不過,沒有刀鏟,怎麼挖呢?」
石天突然笑起來,他往前走了幾步,從墓碑後面拿出了兩把鐵鏟子。然後遞了一把給夕蕭。
夕蕭提了提眉,望著他。看來,石天還是早有準備的。他嘻嘻笑著,也不說什麼,只將燈籠掛在旁邊的樹枝上,然後接過石天手中的鐵鏟,開始動手挖起墳來。
石天看著他,居然也笑著,幫起他來。
兩個人的速度和力量,果然不是普通的快。轉眼間,棺蓋已經露了出來。
夕蕭拿起燈籠,往墳內探了探,卻看到棺蓋上的釘子,早已經被取了出來。棺蓋上還有被刮過的痕跡。
他緊蹙的眉,頓時松了下來。他望著石天,嘻嘻笑道︰「原來挖過這墳的人,不止我一個人。難怪你這麼輕車熟路,原來早就干過一次了!」
石天笑道︰「不愧是夕神醫,果然夠銳利。白家說她突然暴斃,我怎麼會信。自然是要檢驗一番的。」
夕蕭嘻嘻笑道︰「結果呢?你發現棺材是空的!」
「不!」石天笑道︰「恰恰相反。我相信瑕妹已經死了!」
「為什麼?」夕蕭挑著眉問他。
「因為,她就葬在這里。」
夕蕭的目光頓時落在棺材上。這里面當真有尸體?他蹙起了眉,把燈籠遞給石天,然後鐵鏟一揮,棺蓋頓時飛了出來。
夕蕭也頓時一顫,全身僵硬起來。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弊材是空的。
可是他卻被人點了穴道。
石天緩緩走上前來。他朝棺材看了一眼,冷笑道︰「棺材不裝死人,倒真是奇怪。不過現在好了,有了你。」
夕蕭嘆了口氣,「我可以不願意嗎?」
石天冷哼了一聲,「只怕由不得你!」
夕蕭又嘆了口氣,話語中竟多了許多的悲傷︰「想我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江湖第一神醫,居然會葬身于此!而且還頂著個女人的名字!可悲,可悲啊!」
「所以,來世,不要再這般多管閑事!」石天的眼中泛起了殺意。他抬起手在腰間一揮,手中便多了一把軟劍。
「等一下!」夕蕭突然大聲叫了出來。
石天冷冷地看著他。
「你答應過我的,會保護那個紫衣丫頭,你不要忘記。」夕蕭說得有些急促,當真是臨死遺言了。
「好!」石天冷冷應聲,隨即揮手,劍光閃過。
血,如漫天飛舞的花瓣一般,揮灑起來。
一滴,兩滴,三滴……
落在地上,很快滲進泥中,融入了塵土。
墓碑前,紅色的燈籠,掉在了地上,燃燒起一片紅色的火焰,頓時妖艷起來。
在夜色之中,顯得格外的鬼魅,與哀涼。
第8章(1)
夜色漸漸退去,天邊泛起了柔和的光亮。
路上兩道人影,一紅一紫,格外的醒目。
「你的香有沒有用啊?」身著紅衣的沁灼,口氣有了些焦慮。
紫衣的眉淡淡地蹙著,但她卻笑得柔媚,「我不慣用那種香粉,所以一下子聞不出來,也是正常的啊!」
沁灼糾結著眉,滿臉不快,「夕蕭也真是的,出去干嗎不帶著我們啊!害我們這麼擔心。」
紫衣听著她的牢騷,笑道︰「你不覺得,夕爺一個人做事,速度很快嗎?早點找到白無瑕,我也可以早點查明同門中毒事件。這樣,你便可以不用再見到我了。」
沁灼望了她一眼,小聲說道︰「我看到你和夕蕭在一起,的確有些不舒服。但是,我並不討厭你。」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紫衣卻听到了,她的眼角仿佛起了柔軟的漣漪,笑容竟然變得清澈起來。
她回過頭,不再看那身紅衣。這些日子以來,夕蕭與沁灼,仿佛已經闖入了她的心里,有如親人一般,當真想到要離開,她的心里居然有些不舍得起來。
她嘆了口氣,凝了心神。果然,還是不動感情的好,否則,只是令自己徒增傷痛。
循著香氣,她們找到了一座墳。沁灼驚訝地大叫起來。
「愛女無瑕?這是白無瑕的墳墓?白無瑕真的死了?」
紫衣眼色微沉,她緩緩說道︰「這墳不對!」她一邊說著,一邊蹲了下來,緩緩捻起一撮泥土,在指尖淡淡碾過。眉立即蹙了起來。
血的味道。
沁灼聞言望去,果然,泥土的顏色不對。她驚呼︰「這墳被人挖過?難道是夕蕭干的?」
這麼缺德的事情他都做,等見到他,她非好好教訓他一頓。
紫衣已經站了起來,美麗的眸子望向四周,墳的不遠處竟然有兩把鐵鏟,上面還沾著泥,與墳上泥土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立即走過去,拿起鐵鏟,扔了一把給沁灼,然後挖起墳來。
沁灼望著她的舉動,又見她眉角的擔憂,不由得心生不安。她也不顧那麼多,立即拿起鐵鏟,與紫衣一起挖起來。
很快見到棺材。
弊蓋沒有釘上,紫衣將鐵鏟深入其中一角,然後用力向上一掀——
「不!」淒厲的叫聲,頓時打破了黎明的寧靜。沁灼捂著胸口,仿佛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紫衣美麗的眸瞪得老大,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滿臉的不可置信。
弊中,一具無頭尸體。
黑色的夜行衣,染了血的顏色,看起來那般妖艷。
「他是誰?」沁灼「撲通」一聲跪倒,愣愣地問著。她的聲音居然一下子平靜下來,可是卻有連綿不斷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紫衣只是呆呆地站著。呆呆地望著那具無頭尸體,嘴唇有些顫抖,可是她卻說不出話來。
他是誰?她也想問。他是誰?
身上帶著同樣的香味,穿著同樣的夜行衣,同樣修長的身材。
他是誰?他會是誰?
是誰?
紫衣的雙眼已經溫熱起來。她合上雙眸,頓時有股液體滑下面頰。
居然,哭了。
「真是沒有想到!水月宮的女人,還有眼淚。」
輕輕柔柔的聲音,如微風般拂面。
紫衣緩緩掙開雙眼。
在她前方不遠處,有個同樣身著紫衣,系著白腰帶的女人,雖然不若紫衣傾國傾城的容貌,但卻一樣,可以震懾人心。
那女子嬌笑著,望著紫衣,「妹妹,好久不見了,姐姐可真想你。不知宮主讓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樣了?」
紫衣淡淡笑了起來,居然沒有了嬌媚的神態。
她的笑容,極淡,極緩,極其寧靜。
她望著那女子,平靜地說道︰「我知道規矩。帶我回去見宮主吧!」
那女子望著紫衣淡淡的神色,笑容嬌媚,可是眼神卻有了絲絲疑惑,「我真好奇,你究竟在外面學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