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雲頓時一陣錯愕,不明就里的紀雅心也感到意外。
聶承禹隱約听出津熙語氣里有絲異樣,雖說她的神色一如平常。
視線瞥了一旁的兩個女人一眼,他認出周美雲,知道她是紀達公司的董事長夫人,只不過她臉上的諂媚令他厭惡。
無視她的極力討好,他對著津熙問︰「你認識她們?」
確定聶承禹說話的對象是津熙,周美雲盡避意外,但反應過來後,隨即想拉攏她代為引薦。
「津熙啊……」
「不認識。」津熙不帶感情的回答。
他眉角微挑,臉上不動聲色。
反而是周美雲氣得破口大罵,「你這死……」憶及聶承禹在場,她連忙改口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你怎麼不告訴他,我是你……」
「推我出去。」他的命令打斷了她的話。
精明如聶承禹,自然明白津熙沒有說實話,只不過對于不重要的閑雜人等,他也無意浪費時間。
眼睜睜看著津熙推著他離去,周美雲盡避扼腕卻也莫可奈何。
一旁的紀雅心對母親的反應感到納悶,「媽咪,那個人是誰啊?你干麼那麼巴結他?」
在她眼中,那男人長得或許性格,但終究是個殘廢。
周美雲回過頭責備女兒,「你這孩子,剛才也不懂得把握機會,那可是聶氏企業的總裁聶承禹啊!」
紀雅心雖是個嬌嬌女,平日也未曾涉足商場事務,但聶氏這個名稱實在太過響亮,要想不知道都難。
「聶氏企業?!」
「要是你能嫁給他,這輩子就不愁吃穿了。」想到白白錯失這麼一個大好機會,她就懊惱不已。
紀雅心一听,立刻抗議,「我才不要嫁給一個殘廢!」哪怕他再有錢,長得再怎麼性格,她也不願委屈自己。
「什麼殘廢?他只是前些時候出了車禍,暫時行動不便,等過些時候動完手術便能恢復了。」
听完母親解釋,她這才明白自己錯失了什麼,驕蠻的臉上也露出懊悔的神情。
「媽咪……」
注視著那遠去的背影,不打算就此放棄的周美雲,開始在心中盤算要如何搭上聶承禹這只金龜。
※※※
飯廳里,聶承禹和津熙對面而坐,默默吃著晚飯,誰也沒有開口。
張嬸在這時走了進來,恭敬的說︰「小少爺,樓下警衛打電話上來,說是有訪客。」說著她看了津熙一眼。
「什麼訪客?」聶承禹蹙著眉問。
「是一位太太,她說她是紀達公司的董事長夫人。」張嬸照實轉述。
津熙用餐的動作停頓了下,隨即又迅速的恢復。
但她的舉動已讓他看得一清二楚。
「叫她走。」聶承禹厭惡道。想起昨晚周美雲諂媚的嘴臉,他對她的來意心知肚明。
張嬸遲疑了下,「可是……」
「什麼事?」他問。
她將視線轉向津熙,「那位太太說,她是楊小姐的母親。」
母親?!
聶承禹雖清楚兩人之間絕不像她說的毫不相識,卻也沒料到她們倆會是母女。
同樣一句話,听進津熙耳里,她嘴邊不覺泛出一抹幾不可見的諷笑。
不過一晚的時間就打听出來了,動作還真快。
知道他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她也不迥避,抬起臉來迎視他的說︰「我沒有母親。」語氣仍是一貫的冷漠。
對于生性冷酷的聶承禹而言,生活里鮮少有事物能讓他覺得意外,但她卻一再的破了例。
他不發一語的審視著津熙。
同樣的,她也正著他看。
她在等,等他的決定,是否要讓周美雲上來。
雖然清楚周美雲並非為了她而來,但她卻也無意成為別人攀附權貴的棋子。
盡避她臉上並未顯露出任何情緒,聶承禹卻奇異的從她的眼神中,察覺出一股排斥。
一個素不相識的婦人能引起她這樣的反應?聶承禹懷疑,尤其之前他對她百般的刁難,也不能撼動她一分。
「小少爺……」等不到指示,張嬸詢問性的喊了聲。
注視著津熙眼里的排斥,他道︰「打發她走。」
張嬸雖然覺得有些吊詭,卻也不便多說什麼,轉身走出餐廳,回復警衛上頭的指示。
得到想要的結果,津熙重新將注意力拉回到餐桌上。
然而,聶承禹的視線卻依然緊鎖著她。
之前一心只想刁難她,他對她的身分並未有更進一步的探究,如今周美雲出現倒提醒了他。
尤其她那異于常人的冷漠,若非特殊的成長背景是不可能造就的。
他不禁回想起昨晚她與周美雲之間的互動,說兩人是母女確實難以令人信服。
只不過以周美雲的身分,即便是想攀親帶故也不可能信口開河。
這樣一來,津熙的態度就值得探究,尤其她的一句沒有母親,他竟似有所感,仿佛能理解她是在何種心境下說出這樣的話。
是這樣的原因造成她冷漠的性情嗎?聶承禹暗忖,決定找個時間查清楚她的來歷。
※※※
星期假日,聶萬申無預警的造訪孫子的住處。
書房里,聶承禹對祖父的到來並未顯露出絲毫熱絡的情緒。
在他的認知里,祖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是以他只是冷眼的等待他說明來意。
將孫子的冷漠看在眼里,聶萬申雖失望卻不意外,祖孫倆會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他難辭其咎。
如今他雖懊悔萬分,卻已無力改變僵局,只能怪他們都放不段。
明白若不主動開口,孫子也不會表示關切,聶萬申只得收斂起失望的情緒。
「昨天你韋伯伯來找我,向我提起兩家聯姻的事。」他邊說,邊觀察孫子的反應,卻只見他無動于衷。
聶萬申接著道︰「听說她女兒很喜歡你。」
對于孫子的事,他一直都很關心,自然也明白他對韋珞婷並無感情。
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阿禹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這點也是讓他一直感到憂心的。
直到津熙的出現,才終于讓他重燃起一絲希望,期盼她會是個契機。
是以他今天來的目的,表面上是告知韋家有意聯姻,實則是想藉此試探孫子的改變。
然而,聶承禹听了只是冷笑,對喜歡一詞很是不屑。
這看在聶萬申眼里,不禁為情況不如自己預期嘆息。
「你怎麼說?」盡避心里已經有底,他還是開口問。
「您希望我怎麼說?」
要是他沒料錯,祖父應該已經替他答應了,只要是對聶氏有利的事,祖父向來毫不遲疑。
不過他倒也不反對,如果聯姻的最終目標是要吞並韋氏,娶韋珞婷倒也未嘗不可。
聶承禹輕蔑的神情清楚告訴聶萬申,在他眼中是如何看待他這個祖父的,為此他心中的懊悔因而更甚。
也不執著祖父的回答,他徑自說道︰「既然韋氏自己送上門來,也就怨不得我了。」
「你要答應?」
「怎麼,你不希望?」聶承禹話里透著嘲弄,認定祖父該是比他還要迫不及待才對。
的確,聶萬申是不希望,因為這意味著孫子將會依舊冷酷的過這一生。
「讓韋家把日期訂好,其余細節部分我會讓人去張羅。」他公式化的說著,仿佛他們正討論的,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公事。
「不會有什麼聯姻。」
怎麼也沒料到會從祖父口中听到這個答案,不禁讓聶承禹有些怔楞,且懷疑的盯著眼前的祖父。
聶萬申自然看出他的不解,「我已經向你韋伯伯表明暫緩聯姻的提議,等過些時候你的腿傷復原再說。」
得到祖父親口證實,聶承禹無法再抱持著戲謔的態度。以他對祖父的了解,他該是毫不考慮就答應了才對,而不是找借口將聯姻延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