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當場打掉雲紹曄尚未成形的感動。
原來她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廚藝,才會買書給他。雲紹曄頓覺哭笑不得。
辦公室里,婁穎基正埋首在成堆的公事中,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總經理,雲先生來電。」
婁穎基一听立即表示,「接進來。」
電話那頭的雲紹曄還來不及出聲,這頭的他已搶先開口。
「你這家伙,總算是打來了。」他原本預期好友蹺頭當天就會跟自己聯絡,結果卻拖到現在。
雲紹曄沒理他的話,直接問︰「我家狀況還好吧?」
「長子一聲不響逃婚,你說能好得起來嗎?」
听好友說話的語氣,雲紹曄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詹家那邊如何?」
「你爸媽已經親自登門道歉,不過人家不願接受就是了。」
「我想也是。」
雲紹曄不痛不癢的口吻引來婁穎基的撻伐,「早告訴你別答應這門婚事你偏不听,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听你的口氣像是對我的逃婚不以為然。」
「我對你那該死的責任感才不以為然。」
雲紹曄不與置評,「雲氏呢?」
「放心吧,有慎甫跟景升撐著垮不了的。」
「他們願意接手?」
「由不得他們,因為是你爸親代的。」
「那就好。」雲氏由兩個弟弟接管,他是再放心不過。
「好什麼好,那兩個小子整天打電話不斷的騷擾我,要我一有你的消息,就要立刻跟他們聯絡。」
雲紹曄不難想像,對道遙慣的兩個弟弟而言,要他們成天窩在辦公室里確實是種酷刑。
「這麼說,你是打算出賣朋友?」雲紹曄不甚真切的玩笑問道。
「要是他們繼續騷擾我的話。」他就不敢保證了。
「看來我實在不應該跟你聯絡。」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婁穎基接著問起,「你這三天到底躲哪去了?你的皮夾還放在我這里。」按理說身無分文的他早該跟他聯絡才是。
「我還在台北。」
「台北什麼地方?」
「一個你絕對猜不到的地方。」不是他愛賣關子,實在是連他也料想不到。
好友話里的玄機,挑起了婁穎基的好奇,「大飯店?」以雲紹曄的身份盡避身無分文,想住進什麼大飯店仍不是難題。
「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蠢。」飯店人多口雜,他要是住進去,豈不等於公然向人昭告自己的所在。
「那你到底住哪?」
「小鮑寓。」
雖說小由的住處實在小得不像話,但好歹五髒俱全,應該能算得上是間小鮑寓吧!雲紹曄想。
「小鮑寓?」婁穎基很懷疑的說︰「你該不是淪落到什麼貧民窟去了吧?」他無法想像好友落魄的模樣。
雲紹曄一笑,「倒還不至於。」心想小由若是得知自己的住處被形容成是貧民窟,肯定氣得跳腳。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等不及好友答腔,婁穎基又道︰「算了,你直接告訴我現在住的地方,我過去找你。」
「我現在不在住處。」
「不然在哪?」
「批貨市場。」
「批貨?批什麼貨?」
「一些擺攤要賣的東西。」
「擺什麼攤?」
「路邊攤。」明白此話一出,定要引來好友的錯愕。
丙不其然,「路邊攤?!」婁穎基的語氣抑制不住的上揚。
「別太意外。」
別太意外?他怎麼可能不意外?!
堂堂一個雲氏企業總裁去擺路邊攤?!說出去根本沒人會相信。
「這三天,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明白好友不輕易放棄的個性,雲紹曄乃將事情的經過概略提了一下。
听完說明後,婁穎基仍不敢相信,「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起先也是這麼認為。」
「那女人難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居然要堂堂一個大總裁幫忙擺地攤?他簡直難以置信。
「我剛才不是說了,她是婚禮當天飯店請來的臨時工。」自然清楚他的身份。
「那她還要你去擺地攤?」
「相信我,剛開始我就跟你一樣意外。」即便是現在,他仍覺得不可思議。
「何止是意外。」那女人根本就是有眼不識泰山,「算了,你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以為他應該是迫不及待想離開,不意婁穎基卻听到,「過一陣子吧!」
「過一陣子?」
「等慎甫跟景升完全熟悉雲氏再說。」
雲紹曄決定利用這次的機會讓兩個弟弟加入雲氏,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他遠離雲氏的一切,包括暫時避開上流社會。
「你是說,你要繼續留在那里當廉價勞工?」他真懷疑自己所听到的。
「暫時是這樣沒錯。」
得到好友的證實,婁穎基道︰「才三天時間而已,你就傻啦。」
「別把問題想得太嚴重。」
經過三天的調適,雲紹曄已能適應除去雲氏總裁身份後的自己。
「堂堂雲氏總裁被貶成廉價勞工還不嚴重?」
「起碼我已換得想要的自在。」
對此婁穎基倒是無法反駁,畢竟在得知他的身份後,還能拿他當一般人差遣的,恐怕除了那女人外,還真找不出第二人了。
「那女人如果不是腦袋有毛病,就是別有所圖。」
雲紹曄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容易讓人有所圖謀,只不過,「要真是如此,你想她可能讓我去擺路邊攤?」巴結奉承都來不及了。
「所以我說,那女人腦袋有毛病。」婁穎基總結道。
雲紹曄不予置評。小由確實是滿異類的!
看著在對街講公共電話的雲紹曄,姚紅芋很是意外。
「你不是說要趕他走,怎麼……」」反正又不用付他薪水,留下他可以多個人手,既可幫忙打雜又能照料三餐,豈不正好。」算起來可謂一舉數得。
姚紅芋听得傻眼,「你把人家堂堂一個大總裁當做佣人使喚?」很難相信小由竟好膽到這種程度。
听出好友的不以為然,小由反駁道︰「什麼使喚不使喚的,我可是免費供他吃住。」
「可是……」正想說什麼的姚紅芋突然想到,「不對啊,你住的地方明明只有一房一廳,哪有地方能供人家住?」
「怎麼會沒地方,睡客廳啊!」
小由說得理直氣壯。
「睡客廳?!」姚紅芋沖口而出。
「要死啦!我耳朵又沒聾,你突然喊那麼大聲干嘛?」
相較於好友的漫不經心,她實在無法平心靜氣,「郭小由!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人家是什麼身份?」覺得好友委實離譜得可以。
小由倒很不以為然,「都住到我家來了,還講什麼身份?」身上連半毛錢也沒有,肯收留他就該偷笑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再怎麼說,人家好歹也是一家大企業的總裁。」
她覺得小由的作為實在失當。
「總裁又怎麼樣?總裁就不是人,就能白吃白喝?」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我供他吃、供他住,讓他替我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問題是……再怎麼說,人家也是一個總裁,你讓人家做這些事,多少有失身份。」姚紅芋替雲紹曄抱屈。
「腿長在他身上,我又沒攔他,要是他覺得有失身份可以走啊!」雖說在發現雲紹曄的用處多多後,小由其實並不樂見他離開。
明白說不過她,姚紅芋轉而問道︰「郭爸、郭媽難道沒說什麼?」
「要說什麼?」
「收留一個大男人住在家里,他們難道沒有話說?」她不相信。
「我又沒告訴他們,他們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