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恩喜察覺那該死的小表跟上來時直覺便要發火,但是憶及他頑強的神情,心里轉而興起另一個主意。
既然這該死的小表擺明跟她貢上,那好,她倒要看他能跟到什麼時候。
于是乎,她鳥也不鳥的,任由小男孩跟在自己的後頭,兩人一前一後繞著市區大街小巷打轉。
只不過,小男孩的頑強委實出乎恩喜的預料。
走了一個早上,恩喜的兩條腿都走酸了,後頭那矮了她一大截的小表自然就更別提了。
可偏偏,小男孩硬是倔強的不肯服輸,累得恩喜也無法休息。
她忍不住要懷疑,自己究竟是走了什麼霉運,竟叫個瘟星給纏上。
直到兩人行經一家大飯店前,小男孩突然停下腳步,同時扯住她的書包。
"我餓了。"語氣里透著目中無人的傲慢。
恩喜听了就有氣,"干我屁事!"
"我要吃東西。"小男孩抓住書包的手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
"要吃就滾回你家去。"
恩喜的怒氣騰騰對上小男孩的傲慢執拗,一時之間,煙硝味再度彌漫在兩人之間。
一個早上的對峙下來,恩喜的年紀或許比小男孩年長,脾氣也更為火爆,但若比頑強,小男孩可說是毫不遜色。
這點由恩喜最後仍心不甘、情不願,鐵著張臉走進飯店可想而知。
一個大孩子後頭跟著一個小孩子,兩人一進飯店隨即引起服務人員的注意。
"小朋友,你們……"
"吃飯。"小男孩一口截斷服務生的問話,那氣勢就像是在對自家佣人吆喝一般。
從小男孩的穿著跟言行舉止,服務生多少也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隨即沒敢怠慢的領著他們往餐廳走去。
服務生將兩人領到位子上坐下後,旋即去取菜單。
看著坐在自個對面那個殺千刀的小表,恩喜是越想越有氣,知道再不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可能會一時失控將他脖子給扭斷。
于是,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男孩見狀立即跟進。
此舉讓恩喜又是一陣氣結,"我去上廁所啊!"跟著便頭也不回的往化妝室走去。
小男孩沒有跟上,只是以眼神一路目送著她。
當恩喜回到座位時,除了對面的死小表外,並未看到菜單跟服務生,心里多少覺得納悶。
不一會,竟見一名侍者推著餐車過來,跟著將餐車上的料理一一端上桌。
頓時,恩喜為之傻眼,直到侍者再度推著餐車離去仍未回神。
半晌,她咬牙切齒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火紅的雙眼像是要在小男孩身上燒出個洞似的。
小男孩蔑視了她一眼,"我餓了。"彷佛她問了個多麼白痴的問題。
短短的三個字,听得恩喜差點吐血。
她怎地也沒料到,自己不過是去趟化妝室,這該死的小表竟然就捅出這麼大的樓子。
原本,她因為認定小男孩不識字,這才放心的去化妝室,結果卻……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肴,恩喜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該直接昏死過去,還是先將眼前該死的小表一把掐死。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口袋里要繳營養午餐的錢這會兒怕是不保了。
看著眼前該死的小表吃得津津有味,恩喜雖然氣炸,奈何木已成舟。
心知再怎麼惱火也改變不了事實的她念頭一轉,索性決定吃它個夠本,總好過便宜了對面那該死的小表。
主意一定,她無預警的一把搶過小男孩手里的叉子,惡狠狠的吃了起來。
恩喜不客氣到近乎野蠻的舉動讓小男孩一怔。
回過神的他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敢這麼對他,"你干麼搶我的叉子?"
向來飯來張口茶來伸手,被人服侍得服服帖帖的小男孩,首次遭受到如此無禮的對待,神情顯得氣憤不已。
恩喜壓根不理他,只是一個勁的狼吞虎咽,像是寧可將自己撐死也不肯留點渣給他似的。
見她不停的將餐盤里的食物往嘴里送,小男孩就是再遲鈍也看得出來,眼前的人根本不打算善待他。
意識到恩喜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對自己卑躬屈膝後,他沒敢再有片刻遲疑,連忙抓起另外一只叉子加入戰局。
生平頭一次,小男孩體驗到何謂弱肉強食的世界,兩人為了餐桌上的食物,你爭我搶互不相讓,原本單純的一頓飯儼然已經演變成一場意氣之爭。
小男孩年紀雖小卻好勝心強,為了斗氣也不管來不來得及吞咽,只是一個勁的將食物往嘴巴里塞,不一會工夫便將自己吃成了只小花貓。
見小男孩吃得滿臉菜渣,恩喜當場毫不客氣的予以嘲笑。
心高氣傲如小男孩,哪里容得了她的嘲弄,"不許笑!"
恩喜哪甩他,笑得更是猖狂得意。
小男孩一時面子掛不住,將手上的叉子一丟,滑下椅子負氣跑向化妝室。
恩喜壓根不在乎是否傷了小男孩幼小的心靈,低頭又要繼續吃東西。
吃了兩口她猛地想起,自己被那個該死的小表纏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這會兒他去了廁所,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她隨即背起書包,快步走向櫃台結帳。
當小男孩回到座位時,一張小花臉已經清洗乾淨,正當洋洋得意之際,卻發現恩喜早已不見蹤影。
頓時,他又是錯愕、又是憤怒,不敢相信她竟敢撇下他自行離去。
在此同時,飯店經理來到小男孩身旁,"聿京少爺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對小男孩的出現感到意外。
柴聿京氣鼓著張臉,壓根不睬飯店經理的詢問,腦海里盡是對恩喜的憤怒。
這一年,俞恩喜十三歲,柴聿京八歲。
恩喜提著一袋柳丁,漫不經心的走著,手晃呀晃的,一顆柳丁從袋子里掉了出來。
她直覺彎身要撿,只見柳丁不停的往前滾。
在人行道前方,一名國中生年紀的男孩,正往前面路旁停放的轎車走去。
柳丁筆直的往男孩滾去,男孩一時不察,腳底板一落當場踩個正著。
男孩前腳一滑,整個人順勢往後跌,正巧在這時尾隨柳了而至的恩喜頓時成了男孩的墊背。
突如其來的重量落到恩喜背上,猛地將彎身中的她整個坐趴在地上。
由于事出突然,不等恩喜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一股莫名的痛楚已從背上蔓延開來。
"小少爺?!"路旁等候的司機見狀,連忙快步向男孩跑來。
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廣眾下摔了個四腳朝天,"該死!"男孩忿忿的詛咒了聲。
"小少爺,你沒事吧?"趕來的司機心急的想確認他是否受傷。
男孩沒有回應,一雙厲眼盯上前頭那顆黃澄澄的柳丁,明白那便是讓自己出了大糗的元凶。
見背上的人還不起來,被坐倒在地的恩喜按捺不住的吼道︰"你他媽的是死人啊!沒死還不馬上給我滾開。"
"你說什麼?"男孩倏地側過臉質問她,顯然對她的出言不遜很是不悅。
"我說你馬上給我滾開!"背部傳來的陣陣抽痛,讓她的火氣不住沖上心頭。
一旁的司機見男孩並未受傷,這才安下心來,"小少爺,你還是先讓這位小姐起來吧!"
男孩倨傲的掃了恩喜一眼,這才站起身來。
背上的重量一離開後,恩喜隨即想從地上站起來,只不過她才嘗試著撐起上半身,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立即從腰部傳來。
男孩回頭見趴在地上的恩喜手里抓著個裝柳丁的袋子,隨即明白她就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
"白痴女人,柳丁是你掉的,"他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