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翼此舉讓她一陣愕然,甚至忘記腳還在抽痛。
沒有再多看她一眼,雷翼只是專注的為她的右腿按摩,試圖緩和她的不適。
看著雷翼嚴肅而專注的側臉,無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眼前的男人明明痛恨她,處心積慮想折磨她,為什麼近來他的行徑卻一再背道而馳?
因為體質的緣故,無憂害喜的情形頗為明顯,甚至因為反胃而變得沒有胃口。
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無憂四周隨處可見擱著的酸梅,讓她在反胃不舒服時能含顆酸梅抒解思心。
無憂知道,這絕非偶然,因為那天她伸手要抱兒子時……
「冬奇坐在媽咪旁邊就好了。」
「為什麼?」無憂知道兒子一向喜歡溺在她懷里。
冬奇天真的回答︰「爹地說媽咪現在有小寶寶了,不可以再坐在媽咪身上,媽咪會受傷。」
兒子的話讓無憂心頭一陣撼動,同時也解釋了日前雷翼不由分說將兒子抱離她的舉動。
無憂不明白雷翼到底有什麼目的,她真的猜不透。
看著眼前這個痛恨的男人,想著他近來的種種行徑,無憂試圖說服自己,他不過是在惺惺作態。
可偏偏,在雷翼臉上卻找不出一絲的虛情假意,甚至就連他幫她按摩的手勁都讓人覺得他是真心在乎。
無憂的心情沒由來的復雜起來。
當雷翼無預警抬起頭時,兩人的視線剛巧撞個正著。
因為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情面對他,無憂直覺的將臉別開。
雷翼臉上掠過一抹黯然,隨即又回復面無表情,「還痛嗎?」
無憂知道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回他一聲,但是只要一想到過去的種種,就又開不了口。
她以為自己的默不作聲會激怒他,卻不,在等不到無憂回應的情況下,雷翼又繼續動手為她按摩。
她倏地回過頭來,疑惑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心情矛盾之余,她緩緩的縮回自己的右腿。
無憂此舉等於間接告訴雷翼,她的抽痛已經獲得抒解。
他卻因而更加抑郁,看著她臉上的漠然,雷翼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忍受,甚至是痛恨起她的無動於衷。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無憂的反應如此在意,他只知道,他希望她能像對兒子那樣對他笑、對他敞開心胸。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論他做什麼、怎麼做,都無法引起她的反應。
心中的悲憤讓雷翼一時沖動,抓住她的兩只手腕將她壓倒在床上,「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由於事出突然,無憂一時反應不及,只能驚愕的望著他。
「告訴我呀!你告訴我呀!我到底該怎麼做?」昏黃的燈光下,無憂不確定,自己是否在雷翼臉上看到了沉痛。
像是意識到自己嚇著了她,他倏地松開她,別過臉去冷靜情緒。
繼上回在醫院,這是無憂第二次見到雷翼失控,而這一次,她確定自己真的感受到一股絕望。
問題是……這怎麼可能?
當他重新面對她時,臉上已察覺不出絲毫曾經失控過的跡象。
他面無表情的在她身旁躺下,手臂意外輕柔的將她圈進懷里,兩人之間不再有任何的言語。
※※※
二樓走道轉角的房間里,簡仲磊等人正在向雷翼報告奔雷盟旗下各項事業的運作情形。
只不過對於雷翼選在這樣的地點商討幫務,四人臉上都存有些許疑惑。
照道理說討論幫務這種事,隨便是在樓下大廳或會議廳,甚至是到酒店包廂進行都比此處來得正常——一間閑置的空房間?
四人雖然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邊報告邊留心雷翼的神色。
「嚴長泰顯然也知道上回酒店的事已經引起我們的疑心,這陣子泰聯幫那邊的動作收斂了不少,連帶的……」倪彥培話說到一半,突然被敲門聲打斷。
「進來!」從雷翼的態度看來,顯然是預知會有人來敲門。
一名手下恭敬的推門進來,身旁跟著楊麗紅。「大哥,紅姨來了。」
簡仲磊等人不明白楊麗紅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
楊麗紅顯然也對雷翼的召見感到意外,「大哥,你有事找我?」
雷翼只是起身,走到窗邊背對所有的人。「她在後院。」
沒頭沒尾的,別說是楊麗紅,在場沒人听明白雷翼的意思。
等了半晌,見雷翼沒再往下說的意思,楊麗紅盡避不明就里,也知道自己似乎該離開了。
「那我先過去了。」雖然她不確定雷翼讓她去後院的用意。
見楊麗紅退了出去,畢允風等人都有些費解,紛紛在心里暗自臆測,雷翼口中的她指的會不會是無憂?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找楊麗紅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無憂。
問題是,可能嗎?
正當四人面面相覷之際,雷翼又開口了,「你們也下去吧!」
簡仲磊四人只得帶著疑惑離開房間。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雷翼依然沒有回過身來,他只是專注的看著窗外。
由於房間位置的關系,順著雷翼的視線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整個後院,包括正在後院里散步的無憂。
看著那個令他矛盾不已的女人,雷翼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撕去她冷漠的面具。
後院里的無憂並不知道,雷翼的視線正透過二樓的窗戶追逐著她的身影,她只是眉頭深鎖的陷入沉思。
這幾天她常常這樣,一個人在後院里閑晃,她不知道自己是閑得發慌,還是潛意識里想避開雷翼。
右手無意識的模著漸漸隆起的小骯,她的思緒不自覺又飄回那一夜,雷翼失控的樣子在她腦海中縈繞不去。
無憂不明白,像雷翼那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臉上怎麼可能出現那種悲憤的神情?尤其他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雖說雷翼的話里並未指名道姓,但是任誰听了都不會懷疑,他那席話是沖著她而來。
他語氣里的氣憤與怨懟是那麼樣的鮮明,鮮明到連她想漠視都辦不到。
問題是,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對她?
真要說起憤怒與怨恨,她才是那個真正有資格失控的人。
是雷翼!是他讓她受盡折磨與煎熬,全是他帶給她的!
她的情緒因他而受到波動,只不過她自己並未察覺。
楊麗紅才走到後院,一眼就看到無憂站在那兒發歆,這才恍然明白雷翼的意思。
「小憂!」
沉浸在思緒中的無憂冷不防听到有人喊她,直覺望向聲音來源,「乾媽?你怎麼會在這里?」
楊麗紅走向她,「是他讓人找我過來的。」
因為了解無憂的心結,多年來楊麗紅跟任氏夫婦一直避免在她面前提起雷翼的名字。
「有什麼事嗎?」擔心雷翼為難楊麗紅,她關切的問。
「乾媽本來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會看來,似乎是為了你。」楊麗紅不無意外。
听在無憂耳里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他為難你了?」
「沒有,他只是讓我過來後院找你。」
無憂听了更加迷糊了,「他讓你來找我?」
「我本來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讓我到後院來,看到你時我也很訝異。」看來他是找她來陪無憂的。
這下不需要楊麗紅再多做解釋,無憂也听明白了。
問題是,他怎麼會讓乾媽來陪她?他不是一向不想讓她好過的嗎?
當下,她的矛盾更深了,為雷翼近來種種反常的舉動。
「小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楊麗紅解釋自己的情況。
「你不是告訴乾媽你們之間就像是陌生人,怎麼會……」因為了解雷翼冷酷無情的個性,楊麗紅對於自己特地被找來陪無憂一事深感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