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家早想過這位總管雖然嚴厲,但只在有人犯錯時會罰得嚴苛點罷了,平日對待眾人經常是噓寒問暖,有困難時更是雪中送炭,壓根是個面惡心善的人,只是眾人對她積懼已久,才會一對上她就戰戰兢兢的生怕出錯,可只要大家以平常心對她,她實在稱得上是一個很好的主管呢!
而且他們也已听聞簡王對她們母子的所作所為,眾人皆義憤填膺,紛紛同情起當年她一個姑娘家帶著重病的額娘,過著艱苦的日子,而且想想,自個的主子也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人,這些他們都是知道的,她會如此嚴酷對人,也是被逼的,便開始懂得對她多些包容了。
抱卉笑著喝了一口酒。「你們不怕我會酒後『亂性』?」她笑得鼻子酸酸。
『不怕,因為大夥喝得比您多,若說要亂性,鐵定鬧得比您凶。」廚子也大著膽子同她開起玩笑。
秀娥說的沒錯,這女人原來還挺平易近人的嘛!
這一夜,恭卉真喝醉了,醉倒在眾人的溫暖里。
***bbs.***bbs.***bbs.***
翌日站在京城最大的客棧前,恭卉猶豫著要不要踏進去。
算了,還是走吧,她還沒辦法寬宏大量且心平氣和的面對那個讓額娘傷透心的女人。
曾經額娘將她當成親姊妹對待,丈夫、榮耀、富貴都毫不吝嗇的與她分享,可她卻是這樣回報額娘的。
坦白說,要原諒她真的很難!
就連阿瑪,自個也沒打算去見他,見了面恐怕也只是增添怨懟吧。
「姑娘,我見過你,你上回來過,也是在這門口站了好久,這會又要找人是吧?」就在她決定要轉身離去時,客棧里的人出來了。
「你怎知我又要找人?」上回她雖是被趕走的,可並沒說過要找誰啊?
「上回你不就是跟著那姓孔的女人身後來的嗎?其實那回不是咱們要趕人,是姓孔的那女人交代把你弄走的,所以我知道你要找人,可這回你想找的人不在了,風水輪流轉,這次輪她被人攆出這里了。」
「她教人攆出這里了?」她吃了一驚。
這怎麼回事?
「是啊,她在這住得好好的,房費從不拖欠,打賞咱們的也豐厚,算是咱們的優良貴賓,可惜得罪了貴人,硬是教人給沒收身上所有的銀兩、首飾,然後轟出了這里,要她上街頭乞討去。」
「天啊,有這種事?!」她更心驚了。
「想想,她瞧起來就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女人,弱不禁風的,這樣身無分文的被趕上街頭,鐵定淒慘無比,我瞧沒三天就等著收尸了。」
「她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要這樣欺負她?」
「還不就是當今最受萬歲爺寵愛的皇子,十七阿哥,永璘貝勒。」那人無奈的說。
「是貝勒爺做的?!」聞言,她完全呆掉。
「就是啊,他派了個太監,叫德興的,那人一來就毫不留情抄她的房、她身上的東西、隨身的寶貝,總之,只要是值錢的全都抄,說這是她丈夫當年貪污的錢,全部得繳回國庫,她就這樣哭哭啼啼,狼狽的被趕上街頭了。」
那男人要德興做得這麼絕?她怔怔地搖著頭。
他……是在為她出氣嗎?
原來,這男人私下還是很惱阿瑪這般對待她,雖把阿瑪的命救了,可也不讓阿瑪真正好過,就連孔蘭也不放過,一並算帳!
他這麼做,她真不知該感恩他如此護她,還是該惱他太小心眼,非得幫她復仇出氣不可。
但他就是這樣的人啊,從不讓自個吃虧的,有仇必報,有怨必除,可這回仇是她的,怨也是她的,他卻出手比她還狠,這……
「孔……我是說那女人後來去了哪兒,你知道嗎?」她急急問。
「不清楚,那天來了一堆官兵,嚇都嚇死了,誰還會注意那女人被趕到哪里去乞討。」想起那天「兵臨門下」的情形,他還心有余悸呢。
再怎麼說,他們的客棧也是號稱全京城最豪華的,來的客人個個有頭有臉,就連自家大老板都是叫得出名字的一號人物,可那天官兵一報出永璘貝勒的名字,竟就無人敢上前擋人,連吭一聲也不敢,就這麼眼睜睜地任人在這兒大鬧了一場。
「真的沒人知道她的去向嗎?」
他搖頭。
抱卉無奈的跺腳,拔腿就往貝勒府沖,她得回去找那男人問清楚,不然問問德興也成,起碼要知道蘭姨到哪去了,否則她不放心。
「什麼?貝勒爺還沒回來?」一路由大街上奔回府邸,都過了乍時了,下人們竟告訴她,那男人還沒回來?!
萬歲爺留他一天一夜了還不放人,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抱卉開始憂心忡忡。「貝勒爺有傳話嗎?」她問向秀娥。
「沒有。」秀娥搖著頭,也覺得不太對勁。「不過應當不會有事的,貝勒爺可是進宮去,又不是外出遠游,不會有事的。」她隨即安慰。
「可是……為什麼連德興也沒有消息回來?」恭卉還是覺得不安。
「小總管若真是不放心,那讓人去探探好了。」她建議。
「嗯,就派個人進宮去問問吧!」她點頭,說不出為什麼,心卜通卜通的跳得厲害,就是有股不安搔著她。
隨即有個人快馬進宮去,可這一去就直到夜深子時才回來。
「怎麼樣?貝勒爺怎麼說?」恭卉急得團團轉,立即抓著人問。
那人快馬奔回,抹著汗。「我沒見到貝勒爺,但是在宮門前等了好久,終於有消息傳來,原來過幾日是勤妃娘娘的壽辰,萬歲爺有意大肆慶賀,但勤妃娘娘無子嗣,所以才留貝勒爺在宮里幫忙策劃,貝勒爺這幾天大概都回不來了。」他把听到的消息趕緊回報。
「原來如此。」恭卉這才稍稍安下心。
如果是幫勤妃娘娘祝壽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而且……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到底在擔心什麼?萬歲爺寵溺貝勒爺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他待在萬歲爺的身邊,能出什麼事,干麼瞎緊張一整天。
「好了,累了一天,你也去廚房吃喝點東西,歇息去吧。」她體恤的說。
那人退了去後,她才慢慢走回自個房里,回房的路上經過永璘緊閉的房門,發現這宅子少了這討人厭的家伙,還真讓人不習慣。
她默默回到房里,失神的坐到妝台前,想著那男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自她住進貝勒府後,兩人鮮少超過一天一夜以上沒見面的,但這會已近兩天沒見……原來思念是這種滋味,真不好受啊!
那家伙還是快快回來的好,她期待著他霸道又溫柔的吻呢……
***bbs.***bbs.***bbs.***
翌日,天氣越來越冷,恭卉套了件襖子就匆匆出門。
她現在天天上街四處找人,希望能見到孔蘭,就怕她真出了什麼意外。
耐著寒風,她大街小巷的去找,見到有人屈坐或睡在街上,就緊張的上前查看,跑了一個上午,卻始終都沒見到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恭卉格格嗎?」突然,有人喊住她。
她訝然回身。已經很久沒人稱她格格了,這人是誰?
「你忘了我嗎?我是勤妃娘娘身邊的宮女,西寶,約莫六、七年前曾陪勤妃到過簡王府作客,見過你與簡福晉一面的。」眼前的女人道。
「我想起來了,你真是西寶,我還曾經與你下過棋呢!」遇故人,她挺高興的。西寶棋下得好,勤妃老要她獻寶,於是額娘要她陪著下,這才對西寶有這麼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