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她終于知道要害怕了,孟氏夫婦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不料——
「伯父、伯母,我想那個客人只是單純的想換座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你們不要誤會。」思寒試圖安慰他們。
孟氏夫婦並沒有听出她話里頭的原意,「我們沒有誤會。」
思寒更進一步強調,「其實伯父跟伯母長得都很和善,你們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誤解而感到難過。」
至此,孟氏夫婦總算察覺到,她居然在安慰他們?
什麼跟什麼嘛!他們明明是要她感到害怕,哪里料到她居然同情起他們來?
「小姐,我們一點也不難過。」夫妻倆忍不住要懷疑,身旁的女人該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吧?
「是啊,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開心,別人的眼光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思寒替他們的豁達感到開心。
哇里咧……
孟氏夫婦打從長眼楮以來,從來也沒遇過這麼愚蠢的人,「不對,別人的眼光很重要。」他們就是以享受別人害怕的眼神來獲得滿足的,「不過我們並不覺得難過。」
思寒得承認,眼前這對夫婦說話實在太有哲理了,她一時還真有些無法理解,「對不起伯父、伯母,我不是很懂你們的意思耶!」期待獲得他們更進一步的解釋。
毫無疑問的,孟氏夫婦如果繼續跟她繞著這個話題打轉,不出三秒,他們絕對會急性中風一命嗚呼。
蕭愛琴深深吸了口氣,「算了,你不需要懂。」以她遲鈍的程度,真要解釋到她完全明白,他們夫妻焉有命在?
既然彼此已經認識,又確定無法從她身上獲得絲毫的虛榮,孟氏夫婦索性認命的同思寒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不久孟氏夫婦便欣喜的發現,她雖然遲鈍,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听眾。
不管你說什麼她總是專心的聆听,偶爾贊同的附和個幾句,就算真遇到不能認同的地方,她也只是保持笑容體貼的不予反駁。
正因為思寒這份體貼,讓孟氏夫婦像是遇到知音似的越說越起勁,到後來甚至一古腦的對她投訴起三個不孝子的罪行。
數小時的飛行下來,孟氏夫婦意外跟思寒聊得相當愉快,甚至還有欲罷不能之勢。
其實這也難怪,相較于三個成天光會跟他們夫妻倆頂嘴的不孝子,思寒的細心跟體貼確實顯得格外可貴。
也由于這個原因,蕭愛琴不禁心生感慨,「唉!早知道當年就該多生個女兒。」
孟宗隆亦有同感,「難怪人家說生女兒比較貼心。」
以前的孟宗隆身為一幫之主一呼百諾,壓根不愁找不到人嘮叨,而今虎騰幫解散,三個兒子又存心想掃他們出國,相較之下如果能有個女兒情況或許會整個改觀。
思寒安慰他們,「听伯父伯母說起來,你們的三個兒子都很孝順呢!」
孟氏夫婦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話,「如果他們真像你說的那麼孝順,我們這會也不會淪落到流放國外的命運了。」
思寒才想再開口說些什麼,飛機突然無預警的劇烈晃動起來,蕭愛琴因為一時不察整個人順勢要往前撲,思寒見狀趕忙橫過身子壓住她。
這樣一來反倒是思寒沒了防備,猛烈的震動讓她倏地彈向前,後腦勺重重的撞上前面的椅背,兩眼一花便暈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亂流造成機上近三分之一的乘客受了輕重傷,由于飛機已經飛抵美國境內,很快便在當地機場降落。
除了受到驚嚇外,孟氏夫婦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反倒是思寒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一下飛機思寒旋即被緊急送往最近的醫院救護,而孟氏夫婦則在通過海關的檢查後,隨即要求前來接機的司機載他們趕緊前往思寒急救的醫院。
醫院里思寒不知昏迷了多久才悠悠轉醒,孟氏夫婦一見到她睜開眼楮皆驚喜不已。
「思寒,你醒啦!」夫婦兩人擔心之情溢于言表。
病床上的思寒虛弱的望著孟氏夫婦,並沒有回答他們。
「怎麼樣思寒?頭還痛不痛?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思寒依然默不作聲。
孟氏夫婦不由得有些急了,「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里痛?你快告訴我們啊!」
看著眼前焦急的中年夫婦,她總算輕啟朱唇,「你們……是誰啊?」
一句話當場叫孟氏夫婦傻眼。
「你說什麼?思寒,你不認得我們啦?」
「我……」猛地一個抽疼讓她皺一下眉,「我頭疼,不記得了。」
「什麼?不記得了?」孟氏夫婦只能驚訝的重復著她說過的話。
原本孟氏夫婦想再繼續追問,思寒卻直喊頭疼,嚇得他們趕忙叫司機去通知醫生。
在醫生幫思寒徹底檢查過後,透過司機的翻譯,孟氏夫婦這才明白思寒是因為頭部遭到重擊導致暫時性失憶,醫生表示記憶回復的時間不一定,視病人狀況為準,有時會因環境的刺激而恢復……听完醫生的解釋,孟氏夫婦不僅憂心重重。
病房里思寒正熟睡著,蕭愛琴心里突然閃過一個主意,于是向丈夫提議,「不如我們把思寒留下來?」
「留下來?」孟宗隆不太明白妻子的意思。
「反正我們待在國外也無聊,太早回去又叫那三個不孝子看笑話,不如就把思寒留在身邊陪我們。」蕭愛琴對自己的提議感到相當興奮。
必于妻子的提議孟宗陸是覺得不錯,只不過,「如果這丫頭問起,我們該怎麼告訴她?」
蕭愛琴想了一下,「女兒!對,就告訴思寒她是我們的女兒。」
「我們的女兒?!」孟宗隆壓根沒想過。
「是啊,剛剛在飛機上你不也說生女兒好,這會不就有個現成的女兒了?」
由于妻子的提議確實相當誘人,孟宗隆也沒多作考慮就答應了。
除了暫時性失憶外,思寒身上並無其他明顯的外傷,在經過醫生親口證實沒有大礙後,孟氏夫婦便將她從醫院接回住宿的飯店。
在孟氏夫婦的解釋下,思寒相信自己是他們的女兒叫孟思寒,一家三口是到美國來旅行的。
或許是因為失憶的緣故,人在異鄉總覺得沒什麼安全感,這天思寒不經意的向孟氏夫婦問道︰「爹地媽咪,我們什麼時候才要回原來住的地方?」
孟氏夫婦一驚,「你想起來了?」神情大為緊張。
「想起什麼?」
察覺到她臉上並無異狀,孟宗隆以眼神示意妻子先別慌,跟著清清喉嚨,「你媽咪的意思是說你恢復記憶了?」
思寒搖頭,「沒有。」語氣里透著沮喪。
孟氏夫婦不約而同在心里松了口氣。
幾天的相處下來,孟氏夫婦是真的打從心里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以致私心里並不希望她回復記憶。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原來不住這兒?」孟氏夫婦是急糊涂了才會問出這樣的蠢問題。
倒是思寒還相當清醒,「爹地媽咪,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們,我得的是失憶癥,不是痴呆癥。」沒好氣的口吻,「周圍的外國人嘰哩咕嚕說的全是英文,我們講的卻是中文,當然不可能是住在這里啦!包何況你們也說了,我們是來美國旅行的。」
面對她的調侃,孟氏夫婦只能稍嫌僵硬的訕笑。
「是、是啊,瞧我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蕭愛琴轉頭看向丈夫,兩人的眼神里都透著心虛,「我們當然不住這兒啦,我們住在台灣。」
思寒接著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台灣?」
一听她想回台灣,孟氏夫婦又急了,「你不喜歡這里?」擔心熟悉的環境可能會讓她提早回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