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真把豐翔給問倒了。
可能的話他當然是主張給竹興幫一點教訓,讓對方知道他們的厲害,但如此一來,勢必會引發嚴重的流血沖突,對他們未必有利。
經過審慎的評估,辛翔作出這番表示,「最好能在不動武的情況下,逼對方出面談個清楚。」
從柴胤磊的眼神中不難看出贊許味道,辛翔性格盡避沖動,思慮卻不至欠周詳。
「對于爰莫龍的獨生愛女,你們了解多少?」柴胤磊慢條斯理的問。
此話一出,在場其余三個男人立即心領神會。
黎靖廷客觀的道出有限的資料,「由于爰莫龍對女兒保護得無微不至,鮮少有人見過她的長相,只知道約莫是個十幾二十歲的少女。」
所謂茫茫人海,單憑這點資料就想抓到人確實是不容易,只不過,「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柴胤磊一語道破。
基于多年培養下來的默契,黎靖廷接著道︰「最近竹興幫在南部的場子不甚平穩,爰莫龍有意大肆整頓一番,應該會在後天率領一票重要干部南下,保守估計至少會在南部停留一天的時間。」
「垣皚、翔,有把握嗎?」黎靖廷決定將這任務交由兩人執行。
目標雖然不算明確,但範圍縮小後,成功機率應該遠勝過大海撈針才對,尤其時間還算充足。
「放心吧,老大。」辛翔信心十足,「交給我們!」
一旁的段垣皚雖然沒有答腔,臉上的神情亦是勝券在握。
竹興幫的總部是座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四周圍以石牆環繞,近千坪的佔地自成一格與世隔絕。
從石牆的正門口進去是一片翠綠的中庭,修剪過後的花木顯得風雅而別致,石板步道一路由門口穿過中庭向內延伸至主屋前方。
踏上主屋的木板階梯後,最先進入的是偌大的迎賓堂,在其正後方是專門處理幫務的裁策堂,舉凡竹興幫內大大小小的事務都在這里作決策。
在王屋的兩側分別有迥廊向外延伸,曲折綿延但彼此相通,大大小小不下數十間房全借由木制回廊連成一氣。
大體而言,整座建築在設計上是屬于比較開放的空間,只除了位在西北隅幽靜且人煙罕至的角落。
幫里頭盡避沒有明文規定,但只要是常在總部里活動的人都知道,除非逼不得已,否則最好繞道而行別輕易越雷池一步,免得臨時被抓去當白老鼠,遇上試藥品、測儀器……各種天外可能飛來的橫禍。
位在西北隅的中心點,是一間奇形怪狀的小型建築,入口處被蓋成一道血盆大口,門板上清清楚楚寫著「惡魔窟」三個大字,由其向外延伸十公尺內全屬禁區的範疇。
按理說寫著惡魔這樣的字眼,底下通常會附帶像「閑人止步」或者「非請勿入」之類的標語,然而事實卻不然,在惡魔窟三個大字底下清楚的寫著「有膽進來」,屋主囂張的程度不難想象。
這會,惡魔窟里素有混世魔女之稱的爰紓奈,正聚精會神的將長型試管里的液體倒入三角錐中,兩類液體一經水乳交融,隨即迅速冒出許多泡泡。
「好啦!總算大功告成。」
紓奈滿意的看著三角錐中,看來無懈可擊的超完美杰作……
顏色鮮艷、藥效加強、不需注射可直接口服,迷幻程度遠勝于市面上各類毒品的——紓奈七號,終于在本月七號正式誕生。
紓奈眼巴巴望著錐中的液體,對自己幾乎崇拜到難以自拔的地步。
好一會,等她終于欣賞夠了,接下來該是要找人試試新發明的時候了。
問題是,上哪找人呢?
老爸昨天下午帶著一票人南下「出差」去了,整個總部里除了負責巡守的兄弟外,其他幾只小貓也全躲得不見人影……
對了!人家不都說吸完毒後會飄飄欲仙,樂到渾然忘我?既然如此,她何不親自試試,也省得便宜了旁人。
紓奈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遂決定以身試藥,只見她興奮的舉起三角錐,猛地仰頭一飲而下……
段垣皚和辛翔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竹興幫總部,如鬼魅似的在木制回廊間謹慎逡巡,截至目前為止雖未驚動任何人,卻也同樣一無所獲。
在第N次為了避開竹興幫迎面而來的兄弟躲到屋檐上後,辛翔說話了,「垣皚,得想個辦法,繼續這樣繞下去,就算是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人。」
一旁的段垣皚卻不應他,視線專注的眺望十點鐘的方向。
「垣皚,我說的話你到底听到沒有?」辛翔壓低音量追問。
段垣皚沒由來提出疑問,「從剛才開始就不斷有人朝我們這個方向經過,難道你不覺得奇怪?」「誰知道竹興幫是哪根筋不對勁,幫主南下不多帶點人跟去保護,反而加派人手在幫里頭巡邏。」梁柱上的辛翔隨口應道。
「不對,他們巡邏的人並沒有增加。」
「沒有?但是明明——」
「不是巡邏的人增加了,而是所有負責巡邏的人都走到這方向來。」段垣皚居高臨下指了指十點鐘的方向,「所有人似乎都刻意避開那個方位,寧可繞遠路走這方向。」
經段垣皚一說,辛翔凌空遠眺,果然發現那一隅方圓幾公尺內全然沒有半個人影,「怪了,竹興幫里難不成還養著毒蛇猛獸不成?」
直覺催促著段垣皚,「過去看看。」
「等等,」盡避辛翔也很納悶、好奇,但是,「這是先辦正事要緊。」不以為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能讓人避如蛇蠍。
段垣皚恍若未聞,只見他敏捷的從屋檐上一躍而下,迅速朝西北隅的方向而去,後頭的辛翔只得莫可奈何的跟上。
當兩人第一眼看到那棟奇形怪狀的小屋時,表情均是明顯一愕,誰也沒預期到,會在黑道第一大幫派里看到這樣一棟不搭的建築。
敝怪我的媽呀,誰的審美觀糟糕成這個樣子,居然把自個的窩蓋成這副德行?李翔對那人的眼光實在懷疑。
隨著兩人逐漸逼近那道血盆大口,門板上頭清楚的三個大字再次令他們的腳步產生遲疑,尤其底下那行標語——有膽進來?
事實再明顯不過,屋里頭住的就算不是個瘋子,肯定也是個神經病,最起碼可以斷言那人絕對正常不到哪去。
就在他們疑心之際,屋里頭突然傳出一聲清脆類似玻璃墜地的聲音,兩人隨即提高警覺,並迅速默契一致的拔出手槍,以備不時之需。
段垣皚微微使了個眼色,辛翔會意的上前貼靠到門板,跟著火速將門一推,後方的段垣皚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飛撲入內,整個人撲倒在屋里的地板上,雙手握槍指著正前方——
「不許動!」
僅只一秒不到的時間,段垣皚懷疑自己該不會是眼花了,跟在身後進來的辛翔也為之傻眼。一個看來不過四、五歲大的女娃?!
小女娃坐在一堆過大的衣褲里,整個身體全叫衣服給掩埋,只露出小不隆冬的腦袋瓜,四周圍地板上全是玻璃錐瓶的碎片。
誰能告訴他們,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
突如其來的兩名闖入者,終于讓坐在地上,原已驚愕過頭的紓奈回過神來,「你們是誰?竟敢闖進來!」凌厲的氣勢跟稚氣的臉蛋一點也不相符。
段垣皚從地上站起身,跟辛翔面面相覷,均對眼前預期外的狀況感到錯愕。
見對方居然不理她,她有點惱火,「敢擅闖竹興幫,我一定要叫老爸宰了你們。」
紓奈狂妄的口氣讓兩人挑了挑眉,彼此交換了抹無聲的訊息,均認定眼前的女娃應該是某個重要干部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