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他當機立斷放下艾虔,起身到衣櫥里另外找一套干淨的衣服,並順手找來一條干毛巾,開始著手為她更衣。
然而對一個男人而言,為一名妙齡女郎更衣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對方又是自己心儀的女人,這讓德飛斯干起活來顯得格外費力。
要不是擔心自己的遲疑可能會讓熱度稍退的她體溫重新回升,他恨不得能用溫熱的雙唇膜拜她全身。
這時,匆匆為艾虔換上干淨衣物後的德飛斯早已是滿頭大汗。
稍微喘口氣後,他重新動手輕搖床上的艾虔。
床上的人兒悠然轉醒,「嗯……」她無意識地申吟。
「乖,把嘴巴張開,吃完藥再睡。」德飛斯將她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溫柔的誘哄。
生病中的艾虔就如同是一只溫馴的小綿羊,順從的將藥粉一飲而下後,眼皮再次沉重的闔上。德飛斯專注的凝視她半晌後,伸手模模她的前額,確定熱度比稍早又消退一些,這才拉開棉被一角,上床與她相擁而眠。
第六章
耀眼的陽光穿透玻璃窗,逐一驅散黑夜的暗沉,為臥房里注入新生的亮彩。
經過德飛斯一整夜細心的照護,以及十數小時的充足睡眠下來,病魔已離艾虔遠去。
盡避還合著眼臉,但艾虔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腰際那股不尋常的力道,她試著轉身想月兌離鉗制,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她緩緩的睜開雙眼,困惑的盯著熟悉的天花板,是她的房間沒錯,她棉被底下的手掌微微向腰際的位置移動,冷不防的,竟觸及一只溫熱的手臂。
霎時,她的神經被觸動,反射性的轉頭望向身側。
這一看不得了,差點沒嚇得她失聲尖叫。
德飛斯?!
為什麼他會睡在自己的房間里,還摟著她?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依稀記得她回到房間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換下一身濕答答的衣服,到浴室洗個熱水澡。
出來的時候頭有些沉,也不知道是熱水澡的緣故,還是叫德飛斯給氣昏頭,整個人往床上一跌,便悶頭睡大覺。
而今窗外的陽光告訴艾虔,是早上了。
很顯然的,她這一覺足足睡到隔天去,更駭人的是,本該是她獨享的大床,居然還躺了個德飛斯?
出于女性的直覺,艾虔本能的將棉被一掀,「呼……」她松了口氣。
還好!衣服還在。她剛要放心之際——
不對!這不是她昨天洗完澡後穿的衣服。
是誰?誰幫她換了衣服?盯著德飛斯的臉龐揣測,難道是他?!
不、不、不,艾虔拒絕相信。
為了解開腦袋里的一團混亂,惟今之計只有動手將他搖醒,雖說她實在不想在這樣曖昧不明的情況下面對他。
「起來,你給我起來!」艾虔口氣不佳的推他。
才睡不到幾個小時的德飛斯被她這麼一推,起床氣也跟著上來了,「別吵!」連眼楮也沒睜開,他大叱一聲便轉身重新入睡。
打從兩人認識至今,這是德飛斯第一次開口吼她,雖是出于無意識,仍是讓艾虔足足嚇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什麼嘛,這惡劣的家伙,做錯事還敢吼她?
「德飛斯,你給我起來,听到沒有?」
突如其來的吼叫確實將德飛斯給叫醒,只見他沖著一張臉想找出是哪個不怕死的敢打擾他睡覺,目光一對上同樣氣急敗壞的艾虔,他火氣頓時整個消弭。
德飛斯以著驚喜的口吻道︰「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說著他用自己的額頭去踫觸她的前額。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艾虔反應不過來,而紅潮也迅速布滿她的臉頰。
「你做什麼?」她動手推開他。
「當然是看看你感冒好了沒有。」德飛斯直覺反應。
「感冒?」
「可能是昨兒個下水,回程的路上又吹一些風的緣故,稍晚我喊你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你正在發高燒。」德飛斯解釋。
難怪,難怪當時她整個人熱沉沉的,艾虔這才明白過來。
「你一直在照顧我?」她抱持懷疑的態度。
「你生病了,我得替你換濕毛巾,確定你燒退了。」
「為什麼?」艾虔想不透,「宅子里有佣人,你可以請她們代為照顧,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難道是受到良心的譴責?
可能嗎?這惡劣的家伙連感情那碼事都可以拿來戲弄她,何來的良心可言?
德飛斯的回答遠遠超出她所預料
「你明知道為什麼。」他看著她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灼穿似的,「我怎麼可能將你交給其他人照料。」
難道是大病初愈的錯覺?她為什麼會覺得德飛斯的眼神似乎……看起來像是深情款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艾虔直覺否認。
「是嗎?」德飛斯突然側身將她禁錮在雙臂之間,「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承認?」他厭倦這樣繼續跟她捉迷藏下去。
德飛斯異于平日的正經八百搞得艾虔心慌慌,「你別這樣,你先放開我。」他這個樣子,她實在沒有辦法繼續跟他聊下去。
「告訴我小艾,你對我當真沒有半點感覺?」他執意逼她面對不可。
「你又想戲弄我了?」這是艾虔惟一想到的可能性。
「難道在你心里,我就真的這麼不可信賴?」看來自己是有檢討的必要。
「誰叫你老是喜歡戲弄我。」
「那是因為我不想再遭到拒絕。」否則他也不會拐彎抹角繞上一大圈路。
艾虔想不起來自己曾拒絕過他,「我哪有?」
「上回在台灣我要求你陪我一起回美國又是怎麼回事?」德飛斯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的回答是狠狠的推開他,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是……」那哪能怪她?他那樣突然無預警的提起,事先又一點征兆也沒有,她會驚慌失措掉頭逃開也是理所當然。
「是什麼?」德飛斯倒想听她如何辯解。
「你那樣突如其來的,我事先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當然要跑啦!
「那現在呢?你做好準備了嗎?」嘴巴上雖然這麼問,德飛斯卻打定主意,不再接受拒絕。
「準備什麼?」
「接受我的愛。」
什麼?!是她听錯了,還是他真的在跟她告白?
「如果這是你新想出來的惡作劇花招……」
「我不會隨隨便便拿這種事開玩笑。」看來自己真的得找時間徹底檢討。
「可是……」
見她仍有遲疑,「如果我不愛你,我會處心積慮要舅舅把你調來美國?」
「你是說……」听到這話,她確實感到意外,「我之所以會到美國受訓,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
「因為我堅持不肯離開台灣,為了我的安全著想,舅舅答應借工作之便把你調到美國來。」反正她遲早也會猜到,德飛斯索性趁此機會把一切全給講開。
「原來……」這才是他匆匆離開台灣的真相。
不是存心戲弄,而是深信不久的將來,她也會飛到美國來。
「否則我又何必堅持非要你住到我家來?」
經德飛斯這麼一提,她開口,「可是你明明說是因為生活太無聊。」拿她當調劑品,甚至還尋她開心的表示要她幫他鋪床。
「如果我不那樣說,你會答應留下來嗎?」
必于這點,艾虔倒是從未想過,「我不知道。」她誠實的回答。
「這不就得了。」德飛斯理所當然的說,「除非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我不會輕易冒險。」
「那現在呢?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有把握?
「誰叫我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不害躁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直覺告訴艾虔,他話中有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