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胞胎終於排排坐好,岳芷玫說道︰"我剛才說要你們找人來,是想見你們的家長。"沒料到三胞胎會抓她的語病。
"爸爸媽媽出車禍死了。"三胞胎異口同聲道。
"還不肯說實話!"她提高音量斥責。
見自己的話不被采信,三胞胎全沉默下來。無疑的,他們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這時,一個熱心的女警從資料室里走出來,手里正拿了疊資料。
看過資料上頭的記載,連同岳芷玫在內的所有員警才相信,原來三胞胎這回說的是真的。
留意到眾人臉上愧疚又抱歉的神色,他們心知,機會來了。
隨即,三人一致露出受傷的神情,可憐兮兮的看著岳芷玫。
知道誤解了他們,加上對他們身世的同情,她的母性頓時給呼喚了出來,"阿姨很抱歉,沒想到你們的父母是真的……"
"沒關系的阿姨,是我們說謊在先,也難怪你不相信我們。"紫一反過來安慰她,乖巧得叫人心疼。
"是我們不對,不該說謊的,天國的爸爸媽媽要是知道了,一定也會很傷心……"紫二說著,故意嗚咽的假哭起來。
"不會的,爸爸媽媽一定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你們只是一時害怕,才會撒了謊。"岳芷玫反過來替他們找好了托辭。
"阿姨,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紫三問。
被三雙充滿乞求的眼楮注視著,岳芷玫還真的很難拒絕他們。然而,基於對三胞胎的憐憫,她非得找他們的監護人談談不可。
"資料上說你們還有一個姊姊……"三胞胎眼皮同時抽動了下,腦海里飛快盤算著該如何搪塞過去才好。
"為什麼上課時間你們會在外面游蕩?你們的姊姊知道嗎?"
"姊姊她不知道。"紫二囁嚅的說。要是海藍發現真相,怕不將他們全扒去一層皮才怪,因而他暗自慶幸她這會人不在家。
不知道?所有的員警可好奇了。
"這麼說你們是蹺課嘍?"其中一個員警問。
"不是,我們跟學校請了假。"
"那姊姊呢,剛才……嗯……"由於三胞胎實在長得太像,問話的員警一時分辨不出來。
"剛才來的是紫三,我叫紫一,他叫紫二。"紫一代為解答。
員警這才又接著說︰"紫三出門時,姊姊沒有問起嗎?"
"姊姊……"三胞胎眼神閃爍,"姊姊她加班還沒回家。"
"你們姊姊常常需要加班嗎?"看來他們的家境真的過得相當清苦,一干員警心想,以致全忽略了三胞胎一身的高檔品。
試問,有哪戶刻苦的人家買得起薩克斯風,腳下還踩著耐吉球鞋?
"嗯。"三胞胎心虛的低頭。
"這麼說,你們是為了減輕姊姊的負擔,才偷偷出來賺錢的嘍!"有員警自以為是的作出結論。
想當然耳,三胞胎也就順水推舟的承認了。
當下,除了刻苦、懂事、乖巧等詞匯外,眾員警還真找不出其他形容詞來形容他們。
"阿姨,求求你不要告訴姊姊,我們以後一定會乖乖的去上課。"
"姊姊賺錢很辛苦,要是她知道我們沒有乖乖去上學,一定會很傷心的。"擔心東窗事發,將來會招致海藍的濤天巨怒,三胞胎裝乖的乞求岳芷玫。
禁不住三胞胎的乞求,她最後還是答應了,並且還親自口開警車送他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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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整個早上的功課,看著桌上那盆插得奇形怪狀的花草,海藍的心情只有"厭惡"兩字可以形容。
她實在搞不懂,這些花花草草好端端的長在土里,又沒礙到人,為什麼就非得把它們剪起來,硬湊在同一個花盆里不可呢?
心煩氣躁的她懷疑,自己再這麼窩在屋子里孵蛋,不神經錯亂才怪。
雖然手邊還有許多預定的"功課"尚未完成,趁著這會岳少臣上班不在的空檔,海藍毅然決然走出屋子,將自己投身在一大片庭園的懷抱中。
到別墅的角落將水管拉出,開了水龍頭,她心情愉悅的享受著為花圃澆花的樂趣。
以前,父母還在的時候,她就愛舞花弄草,三天兩頭不是弄盆花,就是弄棵草進門。
自從父母過世以後,多年來,今天是她首次有這等閑情逸致,悠悠哉哉的幫小一花小草澆水。
由於要回來拿份文件,岳少臣甫停妥車,正要走進屋里,從別墅左側花圃傳來的銀鈴笑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不由自主的往花圃的方向走去。
是海藍,她像個花仙子愉悅的穿梭在百花間,看著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笑靨在她臉上化了開來,少臣醉了,目光痴痴的望著她。
一個多星期以來,他首次看她笑得如此開心,甚者,更正確的說法是,他從來沒見她笑過。
而他,愛極了她此刻臉上的笑容,如果可能,他希望能永遠珍藏。
多日來的相處告訴岳少臣,如果他想要繼續保有她的笑容,那麼他最好不要現身。
如同來時一樣,在不驚動到海藍的情況下,他悄悄的退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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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岳少臣回家拿文件回公司後,整個人便陷入若有所思的呆滯中,他的異常引起了兩名好友的注意。
見他的心思壓根不在企畫案上,罡煜跟費雅雋對看了眼,索性中止繼續討論下去。
"少臣,你這家伙到底在神游什麼?"費雅雋看不過去的出口問。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岳少臣喃喃自語的問道。
"做錯什麼?"講話沒頭沒尾的,旁人要真听得懂,那才有鬼!
"她不快樂……"
"這會說的又是誰啦?"
"素雲……"岳少臣回答。
費雅雋一听,深深嘆了口氣,"少臣,我拜托你清醒些好不好,你明明知道她不是素雲。"
"不管是插花、音樂、繪畫,只要是她喜歡的,我全都做了,但是她依然不快樂。"岳少臣腦海里不由得又浮現方才在花圃里,海藍臉上如春花般燦爛的笑靨。
"你如何確定你說的這些全是她喜歡的?"罡煜問。
彷佛自己對素雲的愛遭到質疑,岳少臣開口就要辯駁,"素雲一向喜歡——"
罡煜截斷他,"素雲的喜好我們是清楚沒錯,但是對於這會待在別墅里的女人而言?我們卻一無所知。"他不著痕跡的點出癥結所在。
岳少臣無語了,他何嘗不明白,好友說的全是事實。
"少臣,沒有人會喜歡自己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尤其是女人。如果你愛她,那麼你必須重新去認識她,而不是堅持在她身上尋找素雲的影子。"罡煜由衷的勸說,希望他能听得進去。
須臾,岳少臣語帶沉重道︰"如果她不是素雲,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能力愛她。"打從素雲死後,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也跟著死了。
"你察覺到她不快樂,希望她能開心,不是嗎?!"罡煜理解好友是當局者迷。
為了加深他的信心,費雅雋舉例道︰"這些天,你老把訓練那女人學習素雲的種種掛在嘴邊,那語氣像是蓄意作弄她似的。或許,在你的潛意識里早就接受她和素雲是不同個體的事實,只不過喜歡逗著她玩罷了。"毫無疑問的,費雅雋說中了。
確實,每日見到海藍因學不來素雲的溫柔賢淑而苦下臉時,他的心情總顯得分外愉悅,就像小男生總喜歡作弄自己喜歡的小女生一般。
苦口婆心說了半天,以為他仍是听不進去,不料——
"海藍。"岳少臣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才在分析他的心態,怎麼又突然轉移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