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旦薄雲握著阿爹的手,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不要丟下我們啊!爹……」旦雲徹也哭得淒慘壯烈。
很快地,李大嬸也趕來了,附近的店家,還有一些好事者也都圍了上來。
旦薄雲很快地收拾情緒,停止哭泣,因為她是長姐,如今身份又多了一重,必須兼任父職,照顧年幼的弟弟。
「李大嬸,謝謝您來通知我們,能不能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今她只想問明白原因。
「還不是官府的人……他們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你們可千萬別沖動行事啊!」
他們與旦老爹都是老鄰居了,當然也想幫忙的,但面對蠻橫的官兵,他們都軟弱、退縮了。生活在這種戰亂時代,過一天算一大,誰又真正能救得了誰?
惟有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哪!
「為什麼官府的人會無緣無故扯上阿爹?」旦薄雲強忍著悲痛問。
「皇帝想焚去全天下的書籍,你阿爹不讓官府的人拿走書冊,雙方起了爭執,我看情形不對,就趕回去通知你們,豈料……會變成這樣……唉!造化弄人哪!」李大嬸一臉同情地看著這對無父無母的姐弟。
「謝謝您通知我們,李大嬸,請您回去吧!和我們牽扯上關系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明白了事情原委,旦薄雲的心冷了,表情也蒙上一抹愁。
李大嬸遲疑了一會兒,最後仍是離開了。
「爹!」跪在地上的旦雲徹仍傷心地哭喊著。
「雲徹,別哭了,你是男孩子,不能哭的,我們還要把爹遺體運回魏國,走吧!我們是魏國人,死也要死在魏國!」旦薄雲拭去弟弟的眼淚,拍拍他的肩膀。
「姐兒,我們要怎麼回去呢?」
「我會捎信給仲衡大哥,相信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我們真的不替阿爹報仇嗎?」都是那個死皇帝害死了他爹!他心中憤恨難耐,猶帶著稚氣的臉上,是一雙怒紅的眼。
「你忘了阿爹臨死前的交代嗎!況且你以為你的身手能拼得過皇帝身邊的那些高手嗎?你要記住,你還得傳承旦家的香火,萬萬不可沖動行事!」
旦薄雲如是說道,心中卻有了另一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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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獲消息的勾仲衡風塵僕僕地趕到,一見到旦薄雲,便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來遲了。」他語帶自責。
「不,仲衡大哥,你來得正是時候,謝謝你肯在這時候伸出援手。」
「薄雲,別這樣……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把一切都藏在心底。雖然我不是雲敞之,但我仍是關心你的仲衡大哥啊!」他不忍見旦薄雲偽裝出來的堅強,他怕她就此封閉自己的心。
旦薄雲笑靨如花,「呵!他是秦人,我是魏人,我們是不相干的,我和雲徹只剩下彼此了……」「薄雲……」他無奈極了,明知她是在強顏歡笑,他卻無法幫她。
「仲衡大哥,你對我們旦家的恩情,薄雲無法償還,只好來世再報。」旦薄雲眼眸問流轉的是對恩人的感激,而非情人間的情愛。
貝仲衡了然于胸。也許,他和薄雲注定無緣做夫妻。
「我帶你們回魏國吧。」
旦薄雲含笑,曉得勾仲衡必定會待雲徹如親手足,于是,她心安了。是夜,她留書出走,誓殺始皇帝為爹親報仇!
她不求有命回來,只盼不連累他們。
始皇出巡——她相中這機會,偷偷尾隨于軍隊後,等待機會下手。
之後,是怎麼發生的,她全然沒有半點印象。
等她回過神後,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刀子已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刺殺成功了嗎?始皇被她殺死了嗎?
她真的成功了嗎?她真的為阿爹報仇了嗎?
隨著疑問而來的是耳邊不斷響起的「刺客」、「刺客」喊叫聲,聲聲漫天,震耳欲聾,她慌了,亂了,腳步也失了節奏。
她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她要逃——對,要逃!
「刺客,快追啊!不能讓她逃走!」侍衛們紛紛喊著。
「朕不要她活著,誰都不準記下這事!」始皇低沉的聲音由車駕上傳出。
一旁的史官低首,立刻消去剛剛所記的事情,若他不消,就等著被砍頭吧!
車駕外,雲敞之看著躺在地上替皇帝犧牲的小兵!沉聲回道︰「屬下定不辱皇命。」語畢,他策馬直追,臉上掙是肅殺之氣。
旦薄雲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毫元方向。漫無目的,只求不連累雲徹和仲衡大哥。
但雙腳怎比得上駿馬?很快地,她就被雲敞之追上了。
她喘著氣回頭,這一看,不由得停下腳步。
「大膽刺客,竟敢行刺皇上!」雲敞之坐在馬背上,被風揚在身後,威風凜凜。
他眼眸掃過旦薄雲縴瘦的身軀,不曉得她哪來的勇氣,一個姑娘家竟想刺殺皇上,難道她不要命了嗎?
雲敞之不禁心生佩服。不過,佩服歸佩服,他仍必須取她的性命回去復命。
旦薄雲本來還存著一線生機,但在看見雲敞之一雙深眸後轉為絕望,那是她所不熟悉的眼神。
「你……不記得我了?」她顫著聲問。
「你是誰?我該記得你嗎「他一雙冷眼掃過她蒼白的臉。
「你曾對我許下誓言,難道你都忘了?」
「倘若我真的曾對你許下誓言,那必定也是戲言,否則我不會一點印象也沒有。」雲敞之無情地回應。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的女刺客,何來的誓言?
好冷的一句話,傷透了旦薄雲的心。
雲敞之真的忘了她,不管是故意或是不得已……呵!也好,他們本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他倆的緣分早在他離去時便結束了。
此刻,他們是敵人,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雲敞之利落地下馬,取出腰間的劍,將劍鋒指向她。
殺無赦——是他腦中惟一的念頭。
「拔劍吧!」
逃不掉了,旦薄雲心知肚明,不過仍決心一拼。
眼一轉,她看見掛在雲敞之脖于上的紅血玉。當下就決定取回屬于她的物品。
劍柄一握,旦薄雲率先攻向仙。
兩人過了數十招,旦薄雲早已沒了氣力,但她仍執意取回紅血玉,意志力戰勝了的疲憊,她聲東擊西,伸手欲奪紅血玉。
豈料,雲敞之一眼就看穿她根本是虛晃一招。毫不留情地揮劍相向,他出于極重,只因算準了她必定會閃開,結果出于意料地!她非但沒躲,還挺身向前,讓他的劍貫穿了她的月復部。
雲敞之因詫異而呆愣了數秒,失神地望著口吐鮮血的她,眼底除了不解還是不解。
因為她,他的臉。衣物和手都沾染了腥紅。
旦薄雲淒冷一笑,顯得格外悲涼。
能死在他手里,她認了。
一手扯下屬于她的紅血玉,旦傅雲抽出插入月復間的劍,緩緩退了數步。
雲敞之仍是一臉不敢置信。
「你……」鮮紅的血液沾上了紅血玉,更顯得異常艷紅,的傷了他的眼,螫痛了他的心,迷亂了他的腦子。
「魂斷。緣斷,情意斷……情荊仇勁塵緣荊雲敞,你我就此恩斷義絕……」曾經,她是那麼地愛他,如今,就讓這一切隨著她的死去結束吧……
第四章
上完課後,言玉璽就一直佇立在窗邊,胸口的疼痛,怎麼也揮之不去。
近來夢不斷,讓他無一夜好眠,心情也格外低落。
再相遇究竟是好是壞?他分不清,只知道一向平靜無波的心困「他」的出現而產生漣漪,一圈一圈地包圍住他原本無情的心緒。
為何他會記得前世的事?
是神憐他,所以讓他有機會報復,抑或是希望他們再續前緣?
堡讀的學生叩了門,端著杯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