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松,我沒事的。」柳沐蕎從容地轉身,露出微笑。
「為何不走?你以為陸官雍會念在以前的感情放過你嗎?」
「少松,我……」
「沐蕎,」少松忽然握住柳沐蕎的雙肩,「我帶你逃吧,逃得愈遠愈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再待在這里,陸官雍總有一天會傷害你的。」他激動地說。
「少松……」柳沐蕎感動地紅了眼眶,她輕輕拿下少松的手,說︰「謝謝你的心意,可是我不想離開,這里很好,我非常……喜歡。」到了最後,她仍不想讓少松知道她就是夜火。
「她說得不錯!」冷冷的聲音夾雜清新的空氣傳來。
柳沐蕎不回頭也曉得是誰。
「少松,她是我的問題,你可以省了替她操心。」陸官雍逸出口的是強壓下的憤怒,他們的一字一句全已落進他耳里。
少松不卑不亢地抬起下巴,「若真是這樣,你就該對沐蕎好些了。」
「試問,我有哪里對她不好?」
「也許住這里算是很好,可是你卻放任下人對她無禮,你可知道沐蕎幾天未進食了嗎?」這是他昨日不小心听到婢女的對話而得知。
陸官雍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視線,「你幾天未進食?」他問。
柳沐蕎拉著少松的衣服,怯聲地說︰「沒有,陸少爺別听少松亂說,他又不住在這里,怎會得知我未進食。」
柳沐蕎不敢看著陸官雍的表情,她悄悄地拉住少松的衣服要他別說了,不願添麻煩。
「這事我會處理,你可以離開了。」
威嚴的氣勢立刻壓過想開口的少松,于是他握了握柳沐喬的手離開。
少松一走,柳沐蕎頓時失去了一面讓她可以躲避的靠山,她勉強振作起來。沒錯,她是兩天沒吃任何東西了。
她明白是何人所為,所以她無怨言;不想說是怕關心她的人擔心。
「是陸蟬唆使的吧?」陸官雍耐著性子問。
「不是,不是。」她趕忙說,站了太久,她有些昏沉。
在那瞬間,他看穿她無心害人,也明白了她種種不反抗都是在等死的表現,她——真的是想死!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可是只要你死了,也別想宋齡元會好過,你活著,我才會放過她,你最好能記住這一點。」他不會讓她死,絕不!
柳沐蕎定定地望著他認真的神態,輕聲道︰「是。」
「別再跟少松說話了,否則他會代你受罰,听到了嗎?」
忌妒,絕對是忌妒!看見少松與她的親密,所以他感到相當的忌妒,他不要他以外的任何男人接觸到她。
「還記得你對我許下的承諾?」他忽然提起。
「記得。」
施懾魂術的念頭再度懸繞于他腦海,他月兌口道︰「那好——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
「我的生辰八字是……」
懾人心魂啊!盡避非正道,他也要得到柳沐蕎的心魂!
虛弱的柳沐蕎終因站立太久、體力不支而往前傾倒,陸官雍順勢接住她薄弱的身子。
沐蕎除了他以外,誰也踫不得!
※※※
三更天,清晨的空氣格外稀薄,陸官雍輕輕地關上窗子,回坐在椅子上,他的視線落在床上動也不動的柳沐蕎身上。
他趁她昏迷之際要了她兩滴血,跟著他照著白衣男子的敘述完成一切。白瓶放在桌上,現在就等著試驗。但二更天過去,他依舊不動聲色,只是時而呆望著、時而模模她的臉蛋,因為他在猶豫。
末了,他坐在床沿,撥弄她額前的劉海,輕輕呼喚柳沐蕎。
幾次的聲音終于讓柳沐蕎有了些微的反應,她的眼皮動了動,然後露出困失去平日的神采而只有無情的一雙眼珠子,看著他,沒有表情。
「沐蕎。」
陸官雍的聲音令她的眼神動了動,毋需任何命令,他便曉得柳沐蕎已失其心魂,成了專屬他的木偶,只听令于他、效命于他。
對了,他要的便是如此的結果,她害死官浩,這就是他應得的索償。
但!——為什麼他的心卻莫名地痛了起來,一種未曾有過的稚心刺骨,深深地卡在心頭。意料之外的結果讓他的身體恍若也掉進了深深的痛楚,並非實質地流血受傷,而是無形地尖銳刺痛,很深……很深……
「沐蕎。」他又喚了聲。
柳沐蕎的雙眼多了一絲的專注,但在轉瞬間又消失,照舊望著他,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你要切記,一除了對方的魂,千萬別讓他離你太遠,否則會真的沒命,要記住這一點。
陸官雍想起白衣男子的提醒,「坐起來。」下了第一道命令。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柳沐蕎慢慢地坐起身,接著又不動了。
陸官雍別過頭,沒有命令就沒有動作的人偶,竟是他造出來的!他是怎麼了?怎狠心傷害沐蕎?
又是白衣男子的話,他迷惑了。
如果只能一次的話……
除人心魂,那樣——,還是個人嗎?
陸官雍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他沖了過去,拿起白瓶,在放手的前一秒時,他又回頭,柳沐蕎依舊坐在床上,沒有絲毫反應。他迷惑了。
摔毀瓶子即可解咒,這樣的術法對一個人只能用上一次。
陸官雍慢慢放下白瓶于桌案,對自己低喃地說︰「沐蕎,你可會原諒我?原諒我的私心?沐蕎——」
他不停地問,卻沒有等到答案,因為不是命令,所以柳沐蕎沒有反應。
緊緊地抱住柳沐蕎的身子,明知她再也不可能離開他了,但又如何呢?她卻變成了沒了心魂的人偶!
※※※
封勝鏢局.——是泉州遠近馳名的鏢局,強調安全第一、信用可靠,所以一直是泉州居民想護送重要物品的最佳保證。
近來,城內首富白大爺有樣物品要送至杭州,封勝已接下,卻遲遲未動身,以至于白大爺今日上門催促。
「都五、六天了,怎麼不見你們有動靜?」沒有責問,白大爺相當敬重陸官雍,以前對于他決定的日期並不干涉,只是他這次實在趕了點,所以親自前來。
「抱歉,拖了你許多日,最近我會親自護送。」陸官雍簡短地說明。
白大爺模了模胡子,點頭道︰「有你一句話,我就放心了,你說最近就最近,只希望平安就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麼說白大爺是不信封勝?」陸官雍淡淡一問。白大爺已是封勝的老主顧,上次到西寧就是護送他的物品,這麼遠的路都放心了,短短的杭州有怎會有問題?除非是托保之物非比尋常。
「當然不,我今日前來是另有所托……小女也要一並跟去杭州,行嗎?」白大爺相當為難地表示。
他曉得這要求是過分點,但面對他那個散漫成性的女兒,若沒人護送,怕要一年才到得了杭州。會找陸官雍,也是因為相當信任他的為人,才希望由他來保護白染妘上杭州探親。
「白姑娘也要同行……這是無妨,只要她捱得了苦,我並不反對。」封勝一向不護送人,也不賣任何人面子,但這次卻破了例。
白大爺微笑,顯然是放下心中的重擔,「多謝陸公子,你這一答應還真讓我安心不少,可否請你多帶一個略懂武術的女眷?小女任性地不要家里任何人跟著,所以煩請你多擔待些了,至于請人的部分,我會付給你雙倍錢。」
陸官雍早就想到柳沐蕎,如果他要到杭州一趟,勢必也要帶著她一道,「不了,我有現成的人可用,白大爺用不著多出錢,只是這是破例一次。」
「白某自然明白,多謝。」白大爺笑道。
「來人,送白大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