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抬頭,看到的是嚴燁沒什麼表情的酷臉,他似乎總愛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
「你回來了?」她想,當一個妻子這樣問自己的丈夫,會不會很可笑?
「家里還好嗎?一他望著她慌張的雙眼。
她倉促的模樣,他還是首次遇見,那力求鎮定的神態有幾分蹩腳,讓看來慧黠的她多了些女人的嬌羞。
「還好,我今天跟姜媽聊了一會,家里沒什麼特別的事。」湛蓉答道。
嚴燁點頭,淡淡的又說︰「我指的是你娘家。」
她家?他關心她家?還是……他剛剛也听到了些什麼?
「我爸說飯店沒事,之前資金周轉不靈的問題已經解決。」她頓了下,實在不想他誤解。「嚴燁,我爸他只是擔心我,沒別的意思。」
「我也沒別的意思。」他口氣平緩。
啊?「我能把你說的話,當成是一種關心嗎?」湛蓉不確定的問。
「我的確是在關心。」嚴燁坦言道。
他的問題很單純,就只是基于關懷而已,但話說出口,他自己也驚訝,他竟然那麼容易在她面前卸下心防,想也沒想就表露出他習慣隱藏的情感。
或許是她毫無心機的坦率直言,讓他輕易的敞開心胸……
「我喜歡你的關心。」湛蓉直率的說。
眼前是個跨越鴻溝的好機會,看他不作表示,她繼續往下說︰「我想過了,你早上問的話,我想親口回答你。」看向他,她眼神好堅定。
「我不是替你作奸決定?」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語氣里似乎有著縱容的意味。
「那不一樣。」她搖頭。「嚴燁,我準備好要做你的妻子,可是我需要你的支持,我不想跟你過一輩子冷冷淡淡的夫妻生活。」
是的,她是想通了,這段婚姻既然不能反悔,她只能往前看,替她的幸福做努力。嚴燁對她並不壞,只是人嚴肅了點,也許是時間的問題,她相信相處久了,情況一定會改善。
「你想我怎麼做?」嚴燁反問她。
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她的積極告白,竟莫名引來他對她的愧疚。
他原本只是想要一個妻子,可是現在,他開始想當個好丈夫。
「我不知道,我不可能左右你的思想,只希望你別再像早上一樣,突然就掉頭走。」那對她是種變相的排斥,在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之前,她只覺得受到了傷空口。
他到現在才看清楚,原來她是個理性的女人。
從昨晚到現在,她找他談了不下數次,每次都充分表達她的主見;還有,她似乎很喜歡溝通,不知不覺中,他的話也變多了。
「你早上想跟我說的就是這些?」嚴燁攬住她的腰,對于和他的妻子交談,一點也不感到厭倦。
「呃,我……是呀……」她低頭,雙手抵在他胸前,手心踫到他胸膛的熱度,又迅速的收回手。
「你都拒絕我的踫觸,拿什麼來要求我對你熱情?」
「我、我沒有……」她反駁得太快,反倒顯得心虛。
「你不能否認,我需要時間來適應。」她懊惱的解釋。
「我也是。」他神色一沉。「要適應的人不只你,我也要習慣你的存在。」
為什麼?湛蓉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白,他說話的口吻誠懇,一點也不像外表冰冷的他,莫非這才是真實的他?她突然問被感動了。
放下雙手,柔順的任他抱著,感受到他胸膛的溫熱,他其實沒她以為的那麼冷漠……
嚴燁沒開口,她的安靜令他完全舍不得放手。
「對了……」
許久,她突然輕呼一聲,他不自覺松了雙臂,于是她很自然的退開。
他沉默望著,她的忽然退離,害他有了失落感,這意味著什麼?他默默咀嚼著這樣的感受。
「有件事我應該要告訴你,今天來了不少記者想采訪,我全都回絕了。」
「如果他們再來,你一概不用理會。」他冷漠的交代著。
「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噢!好公式化的口吻……
「嗯。」
「那、沒事了。」
兩人……無語,湛蓉突然之間也找不到話來繼續。
「婚禮的事,我很抱歉。」嚴燁破天荒主動打破沉默。
她猛地抬首。
「不、不!我了解情況,你不用跟我道歉!」他突然向她道歉,讓她匆然間失去正常反應,差點舌頭打結。
看她失措的模樣,嚴燁忍不住牽動嘴角。
「我以為你夠鎮定。」他口氣中隱含著調侃。
「我的確是!」他要嚇她嗎?居然讓她捉模不到他的情緒反應,湛蓉神情一凜,勇敢迎視。「我以為你是不會跟人道歉的。」
她的對應很直接,還帶點她慣有的小聰慧,嚴燁有點訝異。
她的確沒看錯,他是不輕易向人道歉,但這次是他不對,她可能還不知道,他更是個勇于認錯的人。
「我會。」他一臉正經,證明他的歉意有多真誠。
「所以……」湛蓉偷瞄他一眼。
「如何?」他不動聲色。
「婚禮的事,我並未得到應有的尊重。」
嚴燁凝視她,目光銳利。
她恁般大膽,在這與他和平共處的當下,立刻宣泄她的不滿。
「你該不會是不準我申訴不平吧?」他的眼神瞧得人心慌。
「錯了,我正在考慮,要如何補償你。」他忖著。
「不!我沒要跟你討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要逗他。
「但我堅持。」他平撫她的慌張。「從明天開始,這間屋子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由你管理。」
他賦予她掌管的權力,象征了她嚴家女主人的崇高地位。
從另一方面看來,他等于是完全的縱容了她,像一個丈夫縱容妻子一般。
「我——」
「就這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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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才得知,她所居住的這問屋子是嚴家主屋——只有嫡長子才能居住的祖屋。
新婚第二天,她花了一點時間認識這棟大宅子。
它是獨棟的花園洋房,屋外種滿一大片香水百合,後方是車庫,佣人住在車庫旁加蓋的宿舍,主屋的一樓是大廳,二樓是她和嚴燁的房間以及爺爺的臥房。這些地方她全都走過一遍,只除了三樓……
三樓,是所有人的禁地,包括她。湛蓉疑惑的想著,也許嚴燁是需要一點私人空間吧!
驀地,屋外一道光線打上窗邊,現在正值下班時刻,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回來。
她從容下樓,準備迎接她的丈夫。
「今天奸嗎?」嚴燁一進門便主動開口。
他們的相處顯然又更進一步,這樣的轉變令人欣喜,站在門側,湛蓉對他微微笑著。
「怎麼?」月兌下外套交給她,他自己倒是對兩人的進展毫無自覺。
她搖頭,不想說出來。
她的好心情終于引來嚴燁全部的注意力,她越說沒有,他越覺得怪異。
他把她從頭到腳審視一遍,她依然是一頭及肩長發,臉上脂粉末施,並無任何不同之處……看不出來,他放棄了。
「今天又去剪花來插?」他瞥向她的白色洋裝。
「你怎麼知道?」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可不在她的預期之內。
他視線移往她胸口……笑了,白衣服上沾著黃點,要人瞧不見也難。
湛蓉低頭一看。「哎呀!沾到花粉了!」她立刻抬手拍去黃色粉末,像個弄髒衣服的小孩,一臉困窘。
「下次去別穿白色的。」嚴燁提醒她。
「我知道了,不過下次也許就忘了,誰教白色是我的最愛。」
她順口說著,不料,他竟然明顯愣住。
「那紅色呢?」看著她的臉,他腦中閃過一個畫面,不自覺問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