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逃——逃離傷悲、逃離等待,有誰能來救她呢?
時間仿佛回到六年前,她奔跑、她急喘,又要再一次擔心受怕。
當年,她還有他的搭救;如今……如今呢?
風很寒、淚很凶,她的眼被刺得很疼很疼,都看不清楚了……
前方一輛車駛來,她知道……但她不在乎了!
不在乎了……
「搞什麼鬼!你說,你說!把你找來就是要听你說。」
言沭方撫著額頭,頭痛極了!
「前因後果我不清楚,我到達的時候,那個凶巴巴的女人揮手就是一巴掌。」錢嘉延闡述當日所見。
匡啷一聲,玻璃碎裂。
「別理他!然後呢?」
「她發了狂似的把芴璃推到路中央,很凶悍,甚至不可理喻。」
砰!血流如注。
「死不了!繼續。」言沐方朝聲音發源處白了一眼。
「她們似乎有很嚴重的爭吵,我來不及弄懂,不久他就回來了。」錢嘉延也朝同一方向投以一眼。
「那芴璃呢?她有受傷嗎?」
「她沒事——我是指我離開之前。」他加上補充。
「所以……你真的沒把人藏起來?」糟透了!言沐方申吟。
「你夠了吧!我答應你來這,是想幫忙找小璃,請你別誣蔑我的人格。」睇了一眼,錢嘉延氣憤不平的說著。
「好好好!對不起,是我的錯。」
言沭方趕緊賠不是,這種時候不能再鬧事了,找人要緊。
「算了!你們確定能找的地方全找過了?」
錢嘉延啼笑皆非,他還在療傷——失戀的傷呢!誰知他一心祝福的人卻突然失蹤了,弄得人仰馬翻,硬是讓一干不相識的人湊在一塊,才事隔三天,變化可真大!
「對!全找過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小璃的其他朋友呢?你們問了沒?」會不會是躲在什麼閨中密友家?
「朋友?」言沐方眼神飄遠,落在裝啞巴的那人身上。
「怎麼了?」皺眉,錢嘉延察覺不對勁。
「別指望啦!芴璃沒什麼要好的朋友,她——只有—個人。」這當然是某人造成的,言沐方忿忿地撇嘴。
「怎麼可能?小璃—點都不像是性格孤僻之人。」錢嘉延大叫,他不接受這種推托之詞。
「她當然不是,她只有一個人可投靠,那個人就是他!」
怒掌指向罪魁禍首——聲討!言沐方憋不住了,他怎麼會認識這種天才?上次把人弄進醫院不打緊,這次更厲害,他竟然把人弄丟了!
殺了他吧!他寧可死,也不要再三天兩頭忙著找人。
「你……你的意思是?」錢嘉延還在消化他的話。
「就是你想的那樣。所以你趁早死心吧,芴璃不可能喜歡你,你也沒機會來搞破壞的。」言沐方苦口婆心的道。
「我早領悟了,謝謝你的雞婆。」錢嘉延反將一軍。
「咦?你挺看得開的嘛!」嗯……這種朋友值得交往。
「咳咳!還好。他怎麼辦?」掩去尷尬,錢嘉延提及一直沒開口的那個人。
他叫——杜晴允,是吧?
從方才到現在,他人比雕像還要僵硬,面無表情,只有微顫的手證明他是活的。
錢嘉延憶及他們有過一面之緣,那印象至深,他不會錯認,也唯有像這般出色的男人才配得上小璃,他輸得心服口服。
「他?勸你別靠太近,那家伙會咬人的。」言沐方戒慎恐懼。
得了吧!錢嘉延搖首,算服了他倆,主隨客便是吧?好,他自動自發尋起醫藥箱來,準備治療那又是玻璃又是血的手。
豈料——
「杜大哥!」
聞言,言沐方雞皮疙瘩掉滿地,卻暗暗叫好,欣喜有人來挑戰他的良言。
「我今天出院,你怎麼不來接人家?」門被推開,輔意蕎嬌滴滴的偎上前來。
「拿來!」晴允終於開口,聲音四平八穩,不見起伏。
「拿……喔!我忘了帶。」她裝傻,心眼亂竄,她是故意的,好不容易騙到手的東西,怎麼會再還回去?
「馬上給我拿出來!」晴允扳起她的手腕,憤怒至極,絲毫不留情面。
「你干嘛?好痛……放手啦!」輔意蕎駭到,趕緊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機還他。
「芴璃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欺負她?」半眯起眼,他手勁加重一分。
皚意蕎被他森冷的眼神嚇出一身汗來,待看到言沐方身旁的人後,她臉迅速刷白,心底大叫不妙。
「你哪來的膽子敢動她?」隱忍許久的情緒爆發,晴允震怒不已,大有殺人的沖動。
「你凶什麼凶?她不過是個出身低賤的女人,你玩玩就算了,認真干嘛?」她也火了,她大小姐何時這麼被人罵過,竟然還是肇因於她的眼中釘,這口氣她說什麼也咽不下。
「你再說一次!」晴允狂吼,怒不可遏。
「我……我……」她的舌頭在打顫,卻仍不知死活的回嘴。「說就說!像她這種用錢買來的妓女,是該受點教訓才能學乖,我就是看不起她,不想讓你被她迷惑,為了保全你的顏面,我這樣做又有什麼不對?」
「輔意蕎!我、要、宰、了、你——」話一字一句從牙縫進出,晴允瞠目狂吼,暴怒到最高點。
匡內一度窒息,沒人敢出聲,就連喘息也很微弱。
喀一聲,寂靜之後格外清脆響亮。
「啊!我的手……」輔意蕎哀嚎,她的手真的月兌臼了!
「別這樣——」
「住手啊——」
原本在一旁看戲的兩個大男人同時驚呼,即刻街上前去阻止,一人架著一邊,只差沒手腳並用。
「從今以後,你別出現在我面前!」手一甩,晴允將她拋得遠遠的。
「你趕我走?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輔意蕎大吼大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
「我不希罕,滾!」
「好!你喜歡那種女人就盡避去,你不怕落人話柄,我還怕丟臉認識了你們杜家的人。」扶著手腕,她逞口舌之快。
「不想死就快走吧,他真的會殺人的!」言沐方出言勸阻,他擋得手很酸耶!
「我……才不怕……」瞄了一眼,她其實心有余悸。
晴允憤怒地推開礙事的兩人,手一伸、門一拉,用力將人提起——
「啊!」輔意蕎慘叫。
「滾——」
杜晴允作夢也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天。
瞪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瓖花鐵門,一派的富麗堂皇,數十年如一日,就連一花一草也沒變過。
他繞過大門,走到屋後一處隱密的矮牆前,雙手奮力一撐,一個躍身,他俐落的進入這棟大宅院里。
謗據「線民」指出,他要找的人就在這里頭。
穿過回廊,他躡手躡腳上了二樓,這棟屋子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線民,不斷地告誡他,要進來可以,不過要掩人耳日,否則會死得很慘;所以,他像小偷一樣,躲躲藏藏,終於在一扇大門前站定。
門被推開了,他沒有心思去想這事是誰做的,滿腦子只剩一件事——
她——還好嗎?
很神奇的,他才想著她,她就佇立在他面前,害他呆滯在原地。
「晴允?」
真好!許久不見的甜美嗓音。
「你怎麼會來?」
真好!許久不見的妍麗容顏。
「你出去!」
什麼!?他不接受!她從來沒趕過他的。
「你出去、出去!我不要見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芴璃止不住地哭鬧,從一見面,她的眼淚就開始掉落,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抓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晴允緊緊的抱住她,任她發泄、哭訴。
「對不起……芴璃,我讓你受委屈了。」
「你……誤會我……」她哽咽一聲,差點哭嗆了氣。
「不是這樣子,自始至終我都是相信你的。」他輕拍她的背,替她順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