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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爺(上) 第11頁

作者︰淺草茉莉

她一雙眼兒一直往中央的台子瞄去,一臉的期待,諸天日轉頭看到的就是妻子雀躍異常的神情,當下泛出笑靨,朝著身旁的蘇子兵頷首。蘇子兵轉過身對著禮部的官員擊掌,下一會台子四周的火炬便被點亮,將台子照耀得如同一團火球,接著台中央升起了一座更高的台子,再下一刻,火炬竟然熄了,霎時四周由極亮變得漆黑一片,眾人受到驚嚇,紛紛發出驚叫。

「夫君?!」蘭禮秋也不例外,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偎向身旁的男人尋求庇護。

他輕笑著摟過她的肩。「沒事的,你瞧。」

「黑漆漆地瞧什麼——啊——」忽然間她張大口,闔也闔不起來了。

天天天——天啊!那是什麼?!

眼楮用力一眨,她興奮的瞪著由升起的高台上不斷爆射出的火花,火花照耀得黑夜宛如滿天星斗一般絢麗奪目,她瞧得目瞪口呆。

「太美了,夫君,真是太美了!」她拉著他,像個孩子似的又跳又叫。

火光中,諸天日望著她那笑得燦爛的容顏,也不由得跟著滿心愉快起來。每年在未成親前的這一日,是他最痛苦的一日,他不喜歡眾人將他的壽辰當成國慶一樣鋪張慶祝,這總讓他感到煩躁不耐,卻又偏偏得強迫自己裝出最欣喜的態度去應對眾人,因而往年的這一日總是他最疲乏的一天。

但自從娶了秋兒後,一切就不一樣了,這日小家伙會從早晨睜眼就漾出期待的笑顏,在府里鑽來鑽去看熱鬧,或繞在他身邊探頭探腦,想知道禮部的人是否與他討論過當晚的表演是什麼?要不就賴著要他抱,笑著朝他胡說一堆詞不達意的祝壽話,從此,這個日子不再敦他感到痛苦,相反地,見著她的笑靨,他也會跟著期待,跟著放開心懷接受眾人的祝福。

「喜歡嗎?」他笑著將已沖向台前的人兒拉回身邊,就怕她太接近火苗,會讓火星給燙傷。

「喜歡極了,真希望你每天過壽,那我就天天有驚喜可瞧了!」她的嘴都快笑咧到耳根了。

「你這小家伙——」擰擰她圓潤的雙腮,原本滿臉的笑意在瞥見人群里的女人後,忽地斂下。

諸明明並沒有靠近他,而是選擇站在離他最近的人群里,神情冷凝的盯著他,讓人感到芒刺在背。

「夫君,今年禮部籌辦得真是用心,不過若比上我的禮,那就沒得比了。」蘭禮秋的雙眼只一個勁的注意煙火表演,沒察覺身旁男人的轉變,在煙火結束,四周火炬又被點燃後,這才轉首對著丈夫,得意揚揚的說。

「你也準備了禮啊?」諸天日將視線栘向她神氣的臉龐。

「是啊是啊,這可是個大禮,比什麼都要驚喜的大禮喔!」她夸張的伸出手臂,在空中畫出大大一個圓,模樣十足逗人發笑。

「是嗎?」往年她也都會送禮給他,只不過這禮都是在夜里才送出的,每到這日,她會將自己打扮成仙女或妖精,亂七八糟的跳上他的床,然後逗弄他整晚,直到他將她制伏吞下肚後才罷休,今晚也該是一樣的吧?

「欸?你怎麼跟爹一樣,都認定我送不出件像樣禮物的模樣?哼,這回你可錯了,我的禮連爹都叫好的!」她此刻的笑容很不一般,特別的驕傲。

「喔?那你送我的禮是什麼呢?」他忍不住又笑了。

這會就連四周的人也听見,全都好奇的拉長耳朵,等著听听這位行事特立獨行的國師夫人要送出什麼驚世大禮。

「嘿嘿,這禮這麼這麼的大,所以在送出去前,有一句話我好久沒問了,就是刻意留在今日問,想來意義更大。」

聞言,諸天日的笑容在瞬間凍結,臉色也轉為極度蒼白。

「夫君,你怎麼了?」發現他臉色不對,蘭禮秋的笑臉立時不見,擔心的湊上前。

「我……」看向站在人群里的那人,他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沒事。」

「沒事就好。」見他神色稍微轉好,她這才又對著他嘻皮笑臉起來。「呵呵,夫君,你知道人家要問什麼的,要不要自己先答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臉上表情不變。「我不知道你要問什麼。」說完雙手竟然輕顫了起來。

「還裝蒜,以為人多就可以敷衍我嗎?」她朝他眨眼。「不成的,我這樣禮太大,你得回饋當眾說出我要听的那句話才成,否則這禮就不送了。」

他悄悄握緊冷顫的雙舉,諸天日第一次發覺自己的心會痛。「我真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

不該問,她不該問的,這一開口,就算他再不願,也得放開她的手。

三年的相處,對她就算無愛,也有許多疼惜,所以即便早已明白不能天長地久,但真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仍是心頭揪緊,苦澀得難受,就像是見到她掉淚時一樣。

只是而今她若問了那句,淚,他便決計不能再為她擦了。

「不知道?!我只要眨個眼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麼的,怎可能不知?臭夫君,你故意鬧我是嗎?好,我就當著眾人的面問個大聲,屆時你可也要回我個眾人都听得清楚的聲音喔。」蘭禮秋做著鬼臉說。夫君一定是見人多,羞于回答才會跟她打啞謎,那樣最好,她可以鬧他鬧得更徹底,哈!

他臉色鐵青。

「夫君,听好了,我要問嘍!」她清了清喉嚨,瞧來是要大聲放送了。「你愛——」

「別問!」諸天日忽然抬高音調,嚴厲的阻止。

如果她不說,或是如果不在那人面前說……她便可以繼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爹那兒的催逼他可以想辦法,也可以更努力和她賴在床上做人,那人動人的淚眼他其實沒太大感覺,只要她不說那句話,所有的壓力他都可以替她扛下,他不想她有一丁點被真相嚇得落淚驚慌的可能,他只要她維持天真嬌憨的模樣。

他真的不想,傷她。

「夫、夫君?」蘭禮秋嚇了一跳,後頭的話沒能出口就斷了。

「秋兒,今天……先別問好嗎?」他面帶懇求,眼神刻意略過人潮中那人的怒容。

「呃……你真的害羞嗎?」她愣愣地望著舉止失常的丈夫。

「我……我累了,想先退席。」不顧滿滿的賓客,他轉身便要走。

「諸天日,你別走,她要問你愛她嗎?你怎麼不敢回答呢?!」再也看不下去的諸明明由人群中憤然走出,問出蘭禮秋沒能問出口的話。

諸天日止住步伐,全身一震。「我沒有不敢回答。」背對著眾人,他的聲音幾近沙啞。

「沒有就對她說清楚啊!別忘了你是神人,不說假話,也別忘了你才給我的承諾,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她問,你就要說出真話!」

「說什麼真話啊?」蘭禮秋傻傻的問。

「我……」

「天日,別要猶豫了,說出來吧!」見他三思逃避,諸明明怎會不曉得他動搖的心,更加緊迫盯人的逼問,就是要他在今日做決定。

「今日的場合並不合適——」

「這場合又如何?她早晚要面對的。」

「要我面對什麼呢?」蘭禮秋也听出不對勁,焦急的走到夫君身後,扯著他的袖子。

諸天日沉下面容,緩緩回過身面對妻子,神情透著一股不尋常。「你一定要問?」

「我一定要問……什麼?我、我沒有要問什麼啊……」瞧見他透著凜寒的眼神,她突然由眼底慌到了心底,腦袋竟空了,仿佛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會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下意識里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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