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還好吧?」
一看見她這副虛弱的模樣,原本還想罵人的連奕威趕緊扶住她,那些咒罵的話也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一向都是他看她生氣罵人的模樣,從沒見過她如此的蒼白虛弱,一陣憐惜與不忍狠狠揪住了他的心。
「我……我不好……我……」
「你怎麼樣?」
「我……好痛……我快……快要不行了……你還是……還是趕緊送我去醫院吧……」
「好,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你先忍著點。」
「不要……我才不要忍著點,現在暈過去,還能少受點疼痛呢……」而且,就算她真的想忍,也實在是忍受不住了。「對了……提醒你……我一定要住健保病房,如果沒有健保病房,我……我就不住了。」
好不容易把話說完,強烈的疼痛就如同黑暗的漩渦,迅速吞噬了夏未央的意識。若不是有連奕威在一旁扶著,她早就狼狽地摔倒在地了。
看著她昏迷不醒的模樣,連奕威的心彷佛突然被人用一把刀子狠狠劃過,一陣疼痛自心口蔓延開來。
他迅速將她抱了起來,快步離開公寓。她那嬌小輕盈的身軀,讓他突然有股想就這麼一直抱著她不放手的沖動。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在意就超出了一般人的界限?到底是為了什麼,她的一切總能輕易地牽動他的脾氣?
連奕威急著送她去醫院,沒有仔細去深思這個問題,不過答案卻早巳清晰地浮現在他心底……
※※※
夏未央緩緩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天花板上白晃晃的日光燈,令她的雙眼有一瞬間的畏光。
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她的眼珠子轉呀轉的,立刻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房上。
嗯,這里的環境還不錯嘛!她滿意地笑眯了眼。
不知道連奕威到底將她帶到哪家醫院,怎麼會有這麼寬敞明亮的健保病房呢?真是太棒、太「物超所值了」。就她所知,一般健保病房都挺狹小的,病房的空間格局也沒那麼寬敞舒適……
咦?等等!
她突然瞪大了雙眼,迅速地左右張望,赫然發現偌大的病房里,竟然只有她所躺著的這張病床而已。
這是怎麼回事?她到底住進了什麼豪華的病房?
人家說沒吃過豬肉,總也看過豬走路;而她就算沒住餅院,也知道健保病房不可能只有一張病床。
「可惡!」她忍不住低聲咒罵。
她不是早告訴過連奕威,一定要住健保病房的嗎?那家伙該不會自作主張,將她送進了頭等病房吧?
「該死的連奕威,他竟敢這麼做!」
夏未央簡直快氣壞了,一想到頭等病房的昂貴價錢,她就顧不得身體仍疼痛,火大地想下床。
「小姐?你怎麼了?別隨便下床呀!」剛進來巡房的護土小姐看見她的舉動,連忙出聲阻止。
「護士小姐,你來得正好。我問你,這間不是健保病房吧?!」夏未央急切地詢問。
「當然不是。」護土小姐像是覺得她問個很離譜的問題,笑著回答道。「這是我們醫院的頭等病房。」
「可惡!」夏未央忿忿地咒罵。
丙然被她料中了。連奕威那家伙真的把她送進了頭等病房。
他竟敢這樣自作主張,簡直是皮在癢了。
「我要退房!現在就要退。」
「嗄?可是……」護土小姐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什麼可是。我一定要退房,而且是立刻!」
「這……」
就在護土小姐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夏未央激動氣憤的情緒時,連奕威恰巧開門走了進來。
一看見他,護士小姐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先生,這位小姐堅持要退房。」
「為什麼?」連奕威皺眉望著夏未央。
她才剛醒來,臉色還蒼白得像鬼,不多躺著休息恢復元氣,竟還嚷著要退房,她也未免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為什麼?這還用問嗎?」夏未央皺起了眉心,一副他明知故問的神情。「頭等病房住一天要多少錢呀!這樣算一算,原本可以小賺一筆卻變成了倒貼,傻瓜才會做這種賠本生意。」
錢!又是錢。連奕威簡直快抓狂了。
「對你來說,難道錢真的那麼重要?」
「錢本來就很重要,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至少對我來說,你比錢重要得多了!」連奕威想也不想地月兌口吼道。
為了她,他連下午和客戶的踫面都顧不得了,如果他的臨時爽約惹惱了客戶,很可能會造成公司一大筆金額的損失,但他卻一點兒也不後悔,只一心掛念著她的健康,如果他到現在還分不清她對他的重要性,那他不是白疑就是智障!
對我來說,你比錢重要得多了!
夏未央整個人頓時愣住,原本因病痛而蒼白的雙頰,迅速染上了一層美麗的緋紅。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一股甜蜜的暖流自她的心底蔓延開來,讓她整個胸口暖呼呼的,有股忍不住想咧嘴傻笑的沖動。
一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她的心情霎時變得好復雜。
怎麼辦?她該不會是對他動心了吧?可是……她怎麼可以喜歡上這樣的一個男人呢?
不!不行!她不該、也不能喜歡上他呀!
他總是說些不中听的話,害她老是在生氣;他還是個會混進宴會里白吃白喝的窮鬼,一點兒也沒辦法讓她過著她一心向往的富家少女乃女乃生活;他還會對她大吼大叫的,一點兒也不溫柔體貼……
夏未央不斷地在心底詆毀連奕威,想要消滅對他的那種心動感覺,然而這麼做不僅成效不彰,她的目光甚至連要從他身上移開都很難辦到。
天哪!她該怎麼辦?難道真要和這個男人繼續攪和下去?可是這樣她永遠也沒辦法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裕生活呀!
夏未央心煩意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最後索性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頭,暫時當一只不敢面對自己心意的鴕鳥。
然而,盡避她蒙住了自己的臉,卻蒙騙不了自己的心。
從他高大俊挺的身影總是一再清晰地浮現腦海,以及每次當她想起他時,就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雙頰泛紅的反應來看,她對他的在意,可不只是一點點而已啊……
第七章
休養了幾天之後,夏未央一出院,連家都還沒回,就趕緊到「財經獨報月刊」雜志社去。
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好幾雙眼楮同時朝她投射過來,而當她的視線和他們對上時,他們又全都匆匆地低下頭,繼續忙著手邊原本正進行到一半的工作,彷佛當她不存在似的。
夏未央杵在原地,既尷尬又有些愧疚和心虛。
唉,大概是她沒有順利完成盧彥勛的專訪,而盲腸炎住院的這幾天又忘了打電話到公司請假,所以同事們因而對她很不諒解吧!
「未央,總編輯要你一進公司就去找她。」一個平常和她比較有交情的記者,開口對她說。
「喔,我知道了,謝謝你。」
唉,總編輯召見她,肯定是打算狠狠地訓斥她一頓,雖然她有點害怕,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前去挨罵,誰叫她沒把事情辦好呢?
夏未央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進總編輯的辦公室。
一看見總編輯,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差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只好趕緊乖乖地低頭懺悔。
「對不起,總編輯,我──」
「算了,不必說了。」總編輯打斷了她想道歉的話。
咦?不必說了?總編輯的意思是願意寬宏大量地原諒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