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現在,她才剛剛下課,就要她工作,她不禁大聲抗議︰"我還是學生耶!"
"你以為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
"什麼白吃的午餐?"講的真難听,"你若要向我收伙食費和住宿費,我可以給你,干嘛講白吃?"她家又不是窮到付不出伙食費。
"我不要錢。"
"你不要錢,卻要我替你工作?"她挑高眉頭看著他,壓榨她會有優越感嗎?什麼心態啊?不過話說回來,這回是他主動提出讓她能靠近他的機會,她不是該慶幸運氣不錯?怕他後悔,她立即說,"好,好,好,工作就工作。"
"轉變得真快,為什麼?"剛剛還一個勁抱怨,現在卻答得那麼順溜,叫人不免心生疑竇。
他安排工作給她,用意是在于防止她到處亂跑鬧事,而且最近他惹上了不太該惹的人,對方會有所反擊,她是他唯一不放心的人。
不放心?哎!曾幾何時,他也會這樣綁手綁腳的?
真是好笑得很,在黑社會的日子,他砍人時從不眨眼,他何曾在乎過誰的死活?他身上的刀疤像是一本記事本,每一道都是輝煌歷史。
好吧,不提當年勇,但是現在他依然是黑白兩道通吃,沒有誰敢不賣他面子,就只有眼前這個小不點。
他不要麻煩,更要杜絕麻煩,給她點事情做,讓她安分守己,這就是他的目的。
"給我老老實實的看,我會叫人教你,等你看完,我要听報告。"他丟給她一堆帳冊後揚聲警告。
"哇!我又不讀商業,給我看這些干嘛?你公司里面有的是會計吧?"她喊叫著,對一個沒商業天份的人來說,那堆帳冊是酷刑。
"我說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而且你剛剛也答應了。"
"我有嗎?"看到一桌子的檔案夾,她已經開始後悔了,可是,瞪著她的眼楮那麼凶惡,讓她縮了縮頭,認份卻又不認命的嘀咕,"看就看嘛,天底下沒有事情可以難倒我裴又寧。"
"呵呵,真是驕傲,那我就等著看成果了。"展鷹揚笑著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看他似乎打算出去,裴又寧慌忙起身追問︰"你去哪?"
"我有個約會。"
她杏眼圓瞳,難以置信,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丟我在這里工作,你要去約會?有沒有搞錯啊?"
"沒錯。"展鷹揚捂住了耳朵,以防止耳膜被她的尖叫聲荼毒。
"我不干!"
"淑女,記住你自己說的,也請注意你的措辭。"他冷眼提醒。
去他的淑女氣質,她只知道他在剝削勞力,然後自己要去逍遙自在,裴又寧氣的大吼︰"要我替你工作,你卻去逍遙自在,想都別想!"
"那就只好請你回台灣。"
"為何我要照辦?"
"因為這是我和老大的協議。"展鷹揚奸笑著。
"不可能!"她吃驚的瞪大雙眼,"雷大哥不可能出賣我。"
"老大不介意我安排工作讓你提早學習管理公司,而你既然執意住在我的管區,就得照我說的去做,在合理範圍內,你若不肯合作,我就可以請你回台灣。"展鷹揚聳聳肩,意味此事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哪里合理?"一點都不合理,這分明就是他要擺月兌她,自個兒去風流逍遙的借口罷了。
"合我的理就是理。"展鷹揚邪佞地笑著,"請問,你要不要住在我家?"
"我當然要。"那是她來美國的用意,若是不賴在他身旁,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可是-想到自己要忍氣吞聲,心中就非常不快o
"那就乖乖工作,我約會後會來驗收成果。"他拍拍她粉女敕的臉蛋,狂妄至極。
望著他離開的背景,裴又寧不禁暗嘆,他眼中依然無她,似乎該放棄他比較妥當,但是天生不服輸的個性,她打定主意就絕不輕言放棄。
愛拼才會贏!但是,她興趣不在此,看著一堆商業帳冊頻頻打哈欠,最後,抵擋不住瞌睡蟲熱情的招手,她,呼呼去見周公。
睡夢中,裴又寧被噩耗驚醒,她匆忙趕到醫院,一路上,她的心髒緊張到幾乎快要停止跳動,深怕展鷹揚會拋下她。
車子一抵達醫院,她連沖帶撞地沖進病房內,卻听到幾個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她以為展鷹揚掛了,嚇到全身直冒冷汗,沒想到眼前所看到的並不是她所想像的情況。
病房內,展鷹揚正和女人在打情罵俏,一旁站著幾個他的跟班,不停對他打趣,談笑風生的場面,一點也看不到她所听到的"噩耗"。
"你怎麼跑來了?"看見她,展鷹揚也有點意外。
"漢克說你被放冷槍,我……"嚇死這句就省略了,裴又寧看見他-手搭在一個女人的腰上,另一手正摟著另一個女人的肩膀,擔憂長翅膀飛了,取而代之的是火氣上揚,"如果沒有死,就不要亂傳噩耗。"
"你這丫頭真不可愛,我被槍子射穿了手臂還不夠,你還想要我翹辮子啊?"展鷹揚忍不住數落她。
為啥兩人一見面就是針鋒相對?她不明原因,裴又寧單純地認為這是展鷹揚看她不順跟,但她又為什麼呢?明知道和他越是針鋒相對,他越不可能對她有好感,但她卻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和他相處。
愛卻不敢說,的確非常不可愛。
"艾里亞,凱瑟琳,你們先回去吧。"展鷹揚推開身旁的兩個女人,自顧躺回病床上。
"我留下來陪你。"艾里亞嗲道。
凱瑟琳怕會被排除,也忙偎向他央求,"也讓我留下來好嗎?"
"不用了,我的私人小妹來了,她會送我回家。"
私人小妹?
說的是她嗎?
真是有夠他媽的混蛋,一刻不壓榨她,他大概很難過吧?!
"大哥,真的不用我們護送?"
"現在對方肯定認為我四周圍都是人手,不會貿然行動,你們可以先回去休息。"展鷹揚一派悠閑,一點都不像剛被人放了冷槍的樣子。他出生入死慣了,她卻第一次看他受傷人院,在人作鳥獸散去後,積壓的擔憂與恐慌-旦釋放,淚水就像少了螺絲栓,失控的往臉舉上一直下滑。
沒料到她會哭,展鷹揚嚇得手足無措,"你哭什麼啊?我又沒死,真死了再來哭也不遲啊!"她一直盯著他看,心被莫名的恐懼給揪著……裴又寧十八歲時,看見一段影片,那是展鷹揚故意拍下來向裴仲耕炫耀第N次掛彩的簡短影片。鏡頭內的他,衣衫零亂的敞開著,指著一道二十公分長的傷疤說︰"這是這次的戰利晶,輝煌的記事。"透過影片,裴又寧看見一雙野獸的眼神,好像越是受傷,野獸戰斗的意志越是高昂,而她就這樣莫名其妙陷入了他非刻意所張開的情網,傻傻的往里面跳,而且越跌越深無法自拔。
她以為自己一定可以習慣他的打打殺殺,可是現在看來,她的心髒還是不夠強,還無力支撐那些突如其來的沖擊。展鷹揚不了解她的感受,只以為她被嚇到,他下床傾身模著她的頭,安撫道︰"好了,別哭了,大家都叫我九命怪貓,根本沒人可以要得了我的命。"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嚇我?"她哭著詢問。
"很難,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回台灣,當作不認識我,這樣你就可以不用受到任何驚嚇。"他從沒想過要讓任何女人為他牽腸掛肚,那是麻煩,也是累贅。從他的世界消失,讓他從她的生命隱滅?對她更難!現在她比較認為,哥哥說︰"不要哭著回來!"的意思接近這個。為這個男人哭,恐怕是無法難免的,從她選擇愛上他的那一霎那,就已經注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