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宮女的協助下卸去了一身華麗盛裝、僅著紅色絲袍的她,此時正一臉呆滯的端坐在喜床上。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老天會對她如此的眷顧,竟然在這個遙遠的陌生年代里,賜給她第二個雷.馬龍,並且圓了她的夢想。
這一定不是真的。抬起手來,她將食指放入口中,接著用力一咬──
「哇!好疼……呼!呼!」
拓雷一走進寢宮所見到的景象,就是他美麗的新娘子正嘟著小嘴,拚命地對著自個兒的手指頭吹氣。
「怎麼?弄傷了嗎?」他疾步來到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指細心觀看,縱使帶有七分的醉意,他還是一眼便瞧出了她縴指上的淡淡齒痕。
「你做什麼咬你自己?」擰起眉來,他不解的問道。
「我……我只是想要證實一下,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在作夢嘛!」她囁嚅的回答他。
她的話,令拓雷不覺莞爾。
打……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已被你獨特的風采所深深吸引,甚至愛上了你……愛上了你……
「不……」皎潔的月光下,耶律揚雙手抱頭,獨坐在後花園的涼亭里。
如果這些話是凌露對著他所說,他不知會有多開心、多快樂。
可是,她卻對著一個永遠不可能會愛上她的男人說出。是的,他相當明白汗的性子,他會答應娶她,無非是為了顧全自個兒的面子,但那個一廂情願的傻丫頭,卻是那麼的興奮、那麼全心全意的投入。
他真的不敢去想象,假使有一天她失寵了,她要如何面對往後的日子。她可知她得一輩子獨守後宮,直到老死才能夠解月兌這一切。
「露……都怪我當初沒把你看好,才會讓汗發現了你。」他痛苦的低喊,「我好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你可知道……」
蜷伏在他腳邊的小花,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苦痛,也跟著哀嗚了幾聲。
「小花,明天我就把你送回林子里去,因為你的主人將永遠不可能回到這里來了!」他伸手抱起小花,將它置于腿上輕輕拍打著,「因為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青龍汗國的汗妃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勸你還是看開一點吧!」
「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相信你一定很快又會遇到一個令你心動的女子。」
兀都和齊駿同時現身在耶律揚的面前,手上各拿著一壇馬女乃酒。
「你們倆別管我,我沒事。」耶律揚強顏歡笑地道。
「如果真的沒事,那就陪咱們哥兒倆喝幾杯。」兀都道。
「那有什麼問題?」耶律揚佯裝灑月兌的說︰「來吧!今晚咱們三人就痛快的醉上一場,祝汗和汗妃新婚愉快。」
語畢,他一把搶過兀都手上的酒壇,率先仰頭暢飲起來。
第九章
午後,凌露一個人若有所思的坐在御花園里,大腿上擱著些許針線和布料。
這幾天,她因覺得胃不舒服,所以持地在今天早上請了御醫來替她看診,沒想到竟得到了一個意外的驚喜──
她懷孕了!
天!她懷孕了,懷了她心愛男人的孩子!
說實在的,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她的確是因為拓雷長得像雷.馬龍而產生了移情作用,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早已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愛上了這個時而狂妄時而柔情、時而霸道時而體貼的古代男人。
爸、媽、還有揚,對不起了!抬起頭來,她對著天空喃喃自語道︰「我已經決定這輩子都留在這個地方,照顧拓雷還有我們的孩子;而你們,就當我已在那場無情的車禍中喪生,時間會讓你們淡忘失去我的傷痛的。」
垂下頭來執起針線,她打算替月復中的寶寶縫制幾件小衣裳。這孩子應該會在冬天出生,她可不希望她的寶貝被北方這嚴寒的天氣凍著了!
縫著縫著,不善女紅的她突然被針頭扎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兆頓時涌現她的心頭。
會是拓雷發生了什麼意外嗎?她一邊吸吮著指上的血珠,一邊胡亂的猜想。听說他這回出城,是為了與大明協議結盟的事宜,會不會是因為談不攏而發生了什麼變故……
不過,她的猜測很快就被推翻──
「汗妃,汗正在寢宮里等著見你,你快回去吧!」
她一听上立刻起身往寢宮奔去。
一推開門,凌露果然看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對著她張開雙臂。
興高采烈地撲進他的懷里,當她正想開口告訴他,她懷孕這件天大的喜事時,卻被他的吻給堵住。
「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現在我只想好好的愛你一回。」十來天不見,他發現自己居然想她想得厲害。
猶如初經人事的小伙子般,風塵僕僕的拓雷二話不說便動手扯去她身上的衣服,推她仰躺在案面上,共赴雲雨巫山……
許久,激情終于漸漸褪去,在努力的喘了好幾口氣之後,凌露才有辦法開口說話。
「雷,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唷!」她臉上堆滿了笑意,「相信你听了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到底是什麼事?瞧你開心成這樣。」仍舍不得退出她體內的他,不禁挑眉問道。
「我、懷、孕、了。」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把這天大的喜訊告訴他。
「喔?幾個月了?」
「御醫說大概兩個月了!」她興奮的朝他比出兩根手指頭。
兩個月……該死的!為什麼偏偏是在那個時候?拓雷並沒有如她所預期地露出喜悅,反而更增添了陰郁。
「雷……我懷了你的骨肉耶!可是……為什麼你看起來好象不太……」
凌露話猶未說完,硬教拓雷的冷言打斷──
「你確定這是我的骨肉?」猛地撤出她的體內,他自顧整起裝,完全無視于她的驚愕。
「當……當然是呀!」凌露楞了好一會,才再度尋回自己的聲音。
她的結巴,完全是出自于震驚,但听在拓雷的耳里,卻成了十足的心虛。
「連你也不敢確定,是不是?」他冷冷的問。
「我……」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是這等的反應?凌露震驚地望著他,腦子亂成一團。
「既然連你也無法肯定,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那麼,我想……只有打掉他。」
「什……麼?!」凌露不敢相信的瞠大了眼。她……她沒听錯吧,他居然不要這個孩子!
「我說打掉,因為我不想要一個不明不白的孩子。」伸手憚了憚衣身,他冷漠地擱下話後,旋身大步離去。
御書房里,拓雷摔開正在批閱的奏折,煩躁的將臉埋進雙掌中。
他又何嘗不想要一個屬于他倆的孩子?只不過當時她扣耶律揚同床而眠的曖昧畫面,猶歷歷在目,所以,即使她懷上耶律揚的種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率,他也不願冒這個險。
總之,這個孩子他是留不得。
正在懊惱之際,一名宮女匆匆前來稟報︰「汗妃一直不肯喝下那碗藥汁,奴婢特來請示汗。」
「該死!」他低咒一聲,隨即起身往寢宮走去。
一進到里頭,只見好幾名宮女圍繞在凌露身邊,勸她喝下那碗打胎藥,但凌露卻死命的塢著耳朵,硬是不肯听勸。
「你們退下!」
充滿威嚴的嗓音霍然響起,宮女們一刻也不敢悄作停留,全都急忙離去。
「為什麼不喝?!」拓雷粗魯的一把將她拉起,厲聲喝道︰「你應該知道我向來最痛恨不听話的女人。」
仰起頭來,凌露不可置信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