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對他根本不假辭色,起身就要呼叫。
他臉一青,只得趕緊跳上前,無禮的捂住她鮮紅的嘴唇。「先瞧瞧我帶來的東西後,你再叫也來得急。」這女人真絕情!
一手捂著美人的口,他一手趕快獻上自己的大禮。
「陰陽箏!」
丙然是行家,瞧一眼就知名堂。
「沒錯,這箏雖然不足百年,可也是近代名箏師柳無痕的遺作,我費了千辛萬苦才弄來的,喜、歡、嗎?」
話還未問完,手中的箏已抱到另一具香暖嬌軀身上了,就見她愛不釋手的立即撫奏起來,琴音清亮,質地醇美,音域悠揚。
好箏,不愧是好箏,而這撥箏之手,修長縴細,更加引人入勝。
「喜歡我送的禮嗎?」他痴迷的看著她,再問。
「還可以,這把箏挺好,可惜—」
「可惜」他怪叫起來。花了他四百兩換來的玩意還不滿意?
「可惜還是彈不出我用摩勞草換得的箏譜。」試過音後,她一臉惋惜。
「箏譜?」原來在武夷山她千方百計、幾度涉險得來的摩勞草,就是為了換得一本箏譜
「千年古譜當然得配絕世好箏,就知道沒這麼容易取得配得上的好箏,唉!」放下撥箏的手,衣玉露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原來她在找一把配得上古譜的好箏啊?
「這把箏真要送給我?」從進房至今,她終于正眼看他一眼了。
「我又不懂音律,當然是為了你才弄來的。」顏敏申馬上討好的驅前。
「嗯,那就多謝了,箏我收了,人,你可以走了。」
「走?」就這樣?這可不行!「我想再听你彈上一曲才走。」他厚著臉皮,硬是找了個空位坐下來,擺明賴上了。
她瞪向他。「你可知道現下什麼時辰了?」
「二更,不過你還無睡意不是嗎?」他笑得痞痞的。
「那也是我的事,而且這是姑娘的寢房,你懂得男女之別吧?」
他涼涼的聳肩。「我還以為你不在乎這些的。」
「你說這是什麼話?」她繃了臉。
「本來就是,咱們明明就已經這個那個過了,你還是不當一回事,所以我想你理當不會在乎什麼男女之別才是。」
「什麼這個那個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臉兒隱約透出紅暈。
「簡言之,咱們就滾過了唄,可是你死不認帳,也抵死不負責任!」他指控。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我負責就是了,但我說過不嫁的。」衣玉露再次嚴肅的表態。
「我又沒說現在娶,這責任先壓著,日後要負的。」他與她打太極,漸漸明白她心思其實單純,所有的精明全用在一件事上,那就是箏,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當然,貞操也是,連男人也是,不過這也好,沒將男人放在眼里,這朵杭州第一嬌花才能安然地待字閨中,否則早讓人采了,哪還輪得到他覬覦。
也因此要對付她,他有了點子,除了投其所好送箏這點子外,再來就是當個讓她甩不掉的黏皮糖,好女就怕爛男……好男纏,纏久就習慣,只要這女人一旦認定的事,應該就會跟愛箏一樣,長長久久,心無旁騖了。
「日後?」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是啊,咱們的關系就先這麼著吧。」
「這麼著吧?」
「為了咱們的名聲,就先別公開咱們的關系,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向你爹提親去。」他都打算好了,兩人暫時先這麼暗著來,別讓她有太大壓力,他再一步步、一吋吋的蠶食她的心防,這麼一來,要攻陷她的心就指日可待了。
「我可以不配合嗎?」她盤算著,不想分心在這男人身上,延誤了找箏配譜之事,雖然看他這樣追著她跑,還挺有趣,又有點莫名的……高興。
「不能!」
「不能?」
「當然不能,你可能沒有從一而終的觀念,但是我有。」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但听的人都快听不下去了,白了眼,沒吐算不錯了。「不信?當初我是以為兩人要死了才會接受你的提議,在死前來一下—」
「來一下?」
「呃……在死前嘗一下洞房的滋味,你不也是這種想法才會主動誘惑我的?」被打斷話後,重新換個說法,顏敏申繼續板起臉來說。
這時候,耍心機,裝清純是一定要的。
「老實說,我當初的心態確實如此,但事後也教自己的大膽嚇了一跳,居然會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這事若讓我爹知曉,不氣瘋了才怪!」其實至今,她還不想相信自己曾經對一個陌生男人做過如此不可思議的提議,也許人在死前,心思行為都會變得不顧一切,只想把握殘存的一點時間做些沒有做過的事吧?
可除了覺得自己大膽,她就沒有其他感覺了,應該要有的後悔更是不曾在腦中出現過,她不是沒有疑惑,只是一見好箏好譜,就又什麼都忘了。
「這事老丈人若知道,八成會拿刀砍死我!」顏敏申打了個哆嗦。
他打听過了,杭州第一美人的爹是個大儒生,學識淵博,在杭州頗有名望。
「這是一定的,我是他從小寶貝到大的獨生女兒,受了辱,他是怎麼也不會饒恕對方的。」
「這樣啊……」這麼說來,他與她的事還是先不要說的好,來日有機會再正式登門造訪未來丈人,屆時花點心思,多獻點殷勤,應該會減少一點刁難才對。
「所以我才會說,咱們發生過的事就各自遺忘了吧,我可不想我爹因為我而鬧出人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爹那先別說出去,但什麼各自遺忘的鬼話我也是不會接受的,你我滾過這是鐵錚錚的事實,絕不容被泯滅!」他義正嚴辭。「听好,你我從今開始正式在一塊了!」他陡地宣布。
「在、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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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有座燕子山,山腰清川環繞,長年流動著清澈泉水,泉水甘甜,乃泡茶極品,常年吸引好品茗的雅士前往搭棚設茶宴,而今日依著清川設宴的,正是杭州知府的大公子,陸以南。
既然為品茗的場合,身為茶莊世家的顏敏申理所當然是主人必邀的對象。
然而還有一個人,也是各式場合爭相邀請的人物,那就是杭州第一美人,衣玉露。
美人與貼身小丫頭一出現,各家公子立刻蠢蠢欲動的將茶拋一邊,紛紛移坐至美人身旁,傾听由美人的縴縴玉指所彈撥出宛如天籟的箏音。
一曲「豐收鑼鼓」彈得超凡月兌俗,「簡直可以感動天地鬼神了!」曲畢,馬上有人擊掌叫好,其他圍在她身旁的七、八個公子哥,也極盡諂媚的繼續道︰「再來一首吧!」
她露出傾城笑靨。「那就再來一首‘美人思鄉’吧。」語畢,隨著她的手一滑、一吟、一揉,一首韻味悠長,似斷未斷、綿綿不絕的悅耳聲調流泄而出,听得人如痴如醉。
這人美,連箏也彈得異常出色,第一美人配上無雙才藝,當真是讓人愛入心坎里,恨不得收進袖口,日日嬌寵,時時听著美妙的箏律,夜夜懷抱誘人的香軀。
「好啊,好啊,衣姑娘的箏可說是咱們杭州的一絕啊!」主人陸以南能夠請到這美人賞臉光臨,面子十足,開心得不得了。
「公子過獎了,玉露不敢當。」她笑如春花,燦爛嬌媚、美艷奪目,卻讓一旁冷觀的男人心火大熾。
這女人在招蜂引蝶!
今日的她烏絲梳綰成雙環,一副標準的未出閣女子裝扮,雙環上頭的玉飾隨著嬌笑震動清脆作響,身上搭著紫羅衫,腳底踩著精致的鳳頭鞋,顯得她既嬌艷又清新,美得知性,也美得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