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就站在他身後的礁岩上,拉攏雨衣,朝他走去,然後蹲在他身旁。
翟徹吃了一驚,凝目望著她,「妳……妳怎麼會來這里?」
「因為你我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屈指一算就知道你在這里了。」珊珊回望著他的眸,牽強地開著玩笑,跟著深吸口氣,嗓音哽咽地說︰「知道嗎?我好開心,我終于找到你了,終于……」
「妳怎麼會突然想找我呢?」翟徹逸出一聲嗤笑。
「我已經知道了,是我錯怪你了,你……你還怪我嗎?」她垂著腦袋,知道自己著實沒資格說什麼,可是她寧可被他取笑,也不想再放他走了。
「妳知道了?!那翟倩……」
「你知道是翟倩?」她詫異地問。
「嗯,不過是在我離開前才知道的。」他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只覺得她的出現讓他黑白的生活渲染了色彩,可是他又怕這只是一場海市蜃樓,會在他自以為擁抱快樂的時候又不見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珊珊瞠大眼。
「我爸希望我別說出去。」想起這事,翟徹只能苦笑。
「為什麼?就因為她有精神病?」
珊珊這番話讓翟徹驀然緊皺起雙眉,「連這個妳也知道?告訴我,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她不知該怎麼說?
可翟徹已經看見她脖子兩側的掐痕,還有臉上的多處瘀傷,「妳的頸子……妳的臉,告訴我,是誰傷妳的?妳快說呀!」
珊珊搖搖頭,不知從何回答?
「為什麼不說?難道是翟倩?是她傷妳的?」翟徹放下釣竿,仔細檢查著她臉上的傷勢,「沒想到她病得還真不輕。」
「她已經送進醫院接受心理治療了,我也沒事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她滑出歉然的淚水。
「我……」翟徹又拿起釣竿,笑著看向遠方,「這陣子我在海邊想了好多、好多,突然我想,我們之間真有緣分嗎?」
「翟徹!」珊珊心口一沉,「你怎會這麼想?是不是在怨我?怨我不夠信任你?如果是這樣,我向你道歉……」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苦笑著,「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那麼是因為什麼?」她很著急,可是他卻一副很恣意的樣子,「你不要釣魚了,快說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從以前到現在,不管哪一次,我們之間總會有著困擾與挑戰等著我們,偏偏我們都輸給它們。」他回頭睨著她。
「還說不是這個緣故,就是……你就是恨我,因為每次先認輸、先不戰而敗的人都是我,無論是十年前或者是現在,都是這樣。」說著,她忍不住雙手掩住小臉,輕輕抽泣。
「珊珊!」天!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哭呀!
「那天在公園,你追上了我,我為什麼連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你?為什麼?我好恨我自己。」她愈想愈難受,忍不住打起自己的嘴巴。
「妳這是干什麼?」他抓住她的小手,「難道妳嫌自己身上的傷還不夠多嗎?如果真要發泄,我讓妳打好了。」
望著他瞪大的眼、嚴肅的表情,被雨打濕而不斷滴著水珠的黑發,她眼底的水氣居然不減反增,直沿著眼角滑落在他的手心里。
翟徹眉一蹙,忍不住安上她的小嘴,用力吮住它,強悍地吸進她口中甜蜜的芳香,與混著淚水咸濕的味道。
「徹……」珊珊半迷醉地喊著他的名,「跟我回去……」
一听她這麼說,他立刻離開她的唇,專注地看著水面,「我現在滿喜歡這樣的生活,很愜意,就讓我在這里多住些時候吧!」
「那我陪你。」
「不行,妳還得上課,我這一住,可能還要好一陣子。」他為她拉好雨衣,「瞧妳都淋濕了,快回去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緊鎖著雙眉,「是真的想靜一靜?還是對我的感情已經退了燒、降了溫?」
「不是。」說穿了,他也不知道為何還不想回歸正常的生活?或許真的是累了,他累了十年,就為了一個誤會,現在好想歇一歇。但對她的感情,他並沒有改變,她依舊是他心中的唯一。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這里,我就給你一個冷靜的空間。」她神情落寞地望著前方波濤洶涌的海浪,好幾次那高高的浪潮像是要打在他們身上,可是就這麼剛好,飄躍到他們面前,它就突然落下。
「妳生氣了?」翟徹瞇眼看著她。
「沒有,如果我真的生氣了,就會像以前一樣對你無理取鬧,說什麼都要你順著我了。」她揚起嘴角,「我想我也該成熟一點,不能再這麼自以為是。不過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今明兩天正好是周末和星期天,就讓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她張著雙璀璨的大眼,「相信我,明天下午我就回去,星期一我會恢復上課。」她已經決定要用「成人」的方式倒追他,她已經讓他追了二十年,這回互換角色是應該的。
她也相信,他嘴里不說,但對她的愛已經產生質疑,而能夠挽回他原有的熱情的,也只有自己了。
「妳要留在這里?」翟徹倒是意外。
「你在這里訂了小木屋,不就是要帶我來旅游散心的嗎?」她瞇著眸,笑著反問。
突然間,他恍然大悟了,「妳去了補習班,是那里的一位江老師告訴妳的?」
「嗯嗯,沒錯,就是他。」珊珊笑著點點頭。
「難怪,我還以為妳真的--」
「真的與你心有靈犀?」她用力轉過他的身軀,要他看著她的眼楮,「你看著我,我說的是真的,從現在起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都能很清楚的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看著她那副認真的表情,他不禁失笑了,「好了,雨愈來愈大,我們一塊兒進屋去吧,妳都淋濕了。」
「你還不是。」她笑望著他濕答答的臉,「小心感冒。」
「我的身體沒這麼糟,倒是妳,快進去吧!」他收起釣竿,與她一塊兒往前面那一幢幢的木屋邁進。
「風浪這麼大,你為什麼還要在這里釣魚?明知釣不到嘛!」走了幾步,珊珊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那可不一定呢!」翟徹淡淡一笑,「有些魚蝦盡避風浪再大,還是會為了求生而覓食,這就是本能吧!」
「那我也要向牠們學習。」她仰起下巴,很有信心地說。
「妳學牠們做什麼?」他眉一挑。
「以後不管你我之間風波再大,我也要有追求真相的勇氣,絕不再任人擺布了。」她繞到他面前,很大聲地說了一次。
望著她這副認真又鄭重宣告的表情,他的心不禁涌上一股暖流,他淡淡一笑,「好,我信妳。」
「真的?你是真的信我嗎?」她眨著大眼,察看著他的表情反應。
「我請妳吃我親手釣的魚以示真心,怎麼樣?」他居然開起她的玩笑。
「有人用這種方式表示的喔!」她微微瞇起眸。
「等妳吃過之後,妳就會很感動,感動之余就會相信了。」到了木屋,正好雨也停了,他趕緊在檐下生起火,火光在這微寒的雨季里,竟是這麼的溫暖。
火一旺,他趕緊回到屋里,從小冰箱內拿出昨天才釣來、已用鹽腌過的鮮魚,放在鋁箔紙上慢慢烤著。
「哇,好香喔!」光聞那漸漸彌漫周遭的香氣,珊珊就已滿心感動,嘴邊的笑容也更加甜美了,讓翟徹望著望著……又一次的痴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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