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才幾歲竟然偷開車!
嘔的是校長特別規定,他此次出校園絕不能使用私人交通工具,害他得走一大段路到前面的公車站,坐公車到火車站去,再……天呀!他已經不敢算這一路他要換幾種交通工具了。
不過,校長並沒說不能搭便車吧?
這麼想著,他嘴角一勾,下一秒已快步朝她奔過去,正好看見她發動引擎打算離開。
「喂,你大概是無照駕駛吧?」他先找個話題開口,然後說︰「我不能放任一個小孩子無照駕駛,你去哪兒?算我好心載你一程吧。」嗯,這真是一個天衣無縫又不會丟臉的好借口。
「你弄錯了,我有駕照呀。」小漁笑了笑。
孟波微微一呆。呃,她的笑容倒是不難看,不過前提是得拿塊布遮住她頸部以下。
「你別唬我了,看樣子你不過才十六、七歲。」雖然人家說胖子看來老氣,可她卻因為有雙水亮的眼和細女敕的肌膚,怎麼看都像個高中生。
「我已經二十一歲了。」她看看自己,笑得開心,「沒想到你會認為我這麼年輕,我該高興才對吧?」
「你二……二十一!」呵,他現在哪管得了她是該高興還是哭,倒是他的計畫失敗了,唉!
不對,她八成是騙他的,這胖女人以為一句話就會讓他信以為真?
「別唬我,快讓位。我今天心情不錯,載你是載定了。」他抬頭挺胸清清喉嚨,擺出一副跛樣。
「你要載我去?」她開心地又笑了。
「嗯。」就說嘛,原來真是騙他的,哼!
「那就麻煩你了,不過,順路嗎?」她剛要起身和他換位子,突然問。
他這才想到這一點。「我往北,你呢?」
「一樣,我要到台北市。」她一邊說一邊下車,嘴角隱約掛著滿足的笑。
听她這麼說,孟波才松一口氣,接著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朝北行駛。
在車上兩人均沉默無語,隔了會兒,小漁忍不住開口問︰「學校不是還在上課嗎?听說學生平時不得外出,你這時候去北部……有事嗎?」
「你倒是對我們學校的作業打听得挺詳盡的。」他撇撇嘴。
「因為我舅舅住在附近,這陣子我來他家玩,經他提及,我才知道這世上有像風學園這樣的學校,因此對這里非常好奇,曾仔細打听過。」小漁趕緊解釋。
「是這樣嗎?」他一手撐在車窗上,撇過頭邪魅地對她一笑,「那為什麼我每次出校門都會撞見你?」
「我……」小漁突然張大眼,雙手緊張地抓著裙擺。
看她一緊張鼻頭就冒出點點汗珠,讓孟波直覺反胃,「你喜歡我就說,別裝矜持了,不過……」
他摳摳眉毛,眯眼瞧了她一會兒,「你喜歡我,我是沒辦法阻止,可是……你能不能先到美容中心去瘦個身?」
「我……我瘦不下來。」她眼瞼半掩,水漾的眸中暗藏許多心事。
「呵,我當然知道,每個胖子都說他瘦不下來,因為戒不了口,無法勤勞運動嘛。」孟波嗤鼻一哼。
「不是的,因為我有病。我從小得了一種怪病,就算不吃任何東西,身材還是這麼臃腫,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維持它,別持續發胖。」
事實上小漁雖然圓,但還不至于像個航空母艦,一五八公分的身高配上七十二公斤的體重──就如邵千之前所說的,她其實很可愛。
「什麼,有這種怪病?那麼你還真是可憐。」听她這麼說,他又看看她像西瓜的身材,不禁搖搖頭,「你沒多找幾個醫生瞧瞧嗎?」
坦白說,她五官還不賴,尤其是那雙眼楮更可以用「水汪汪」來形容,如果真能瘦下來,他倒還願意接受她的追求,不過現在這樣子……算了吧,到了台北後他們就分道揚鑣。
「看過了,不但國內,連國外也求診過,所有醫生都對我這種病束手無策,他們只是說這可能是內分泌失調。」
餅去十年,她都在求診中過日子,剛開始會因為無藥可醫而失望、難過,不過她現在已經看開了,覺得這世上應該還有不討厭胖子的人存在吧?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頭一次喜歡一個男人,他卻對她的胖有著這麼深的偏見,讓她心口有說不出的沉重。
抬起頭看向窗外,她深吸口氣,隨即笑了出來。
不過,今天能有緣與他共乘一車,這對她而言已是種莫大的幸運了。
「噴噴,你該不會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孟波的嘴巴就是這麼該死的缺德。
「我……」她被他這一問給問傻了。
「人呀,就是不能造業,否則呀,得到的不是現世報,就是下輩子讓你嘗到苦頭。」他正經八百地說。
小漁這才轉頭看著他,突然道︰「沒想到你對佛理有這麼深的研究。」
「那還用說。」他高傲的一挑眉。
事實上他哪懂得什麼佛理,還不是天天听封韻在那兒念經,每天被她疲勞轟炸,他就算听不懂,也被強迫記住幾句。
說起封韻這丫頭,明明怕鬼怕得要命,不是成天嘴里念著經文,就是就全身上下掛滿佛珠,卻還要當什麼靈媒?
拜托,像她這樣,哪個幽靈敢現身找她,不被她身上的佛珠、經文嚇得溜得遠遠的才怪!
「那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已經造了口業?」她接著說。
「啥?口業?」
「對,造了口業一樣會得到報應喔。」她轉過臉,一對閃著興味的眸子對上他錯愕的表情。
「那會怎麼樣?」他隨口一問。
「嗯……」小漁假裝思考一會兒,接著才說︰「會下十八層地獄的第七殿。」
「喲,地獄還分幾殿呀,那不就跟玉皇大帝住的宮殿差不多,這麼說來,那里的生活也挺愜意的嘛。」孟波嘿嘿一笑。
「我指的是第七殿的拔舌獄。」她立刻道。
「什麼?拔……拔舌?真的假的?」他趕緊捂住嘴。
小漁看見他這有趣的表情,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喂,你騙我的?」看她笑成這樣,孟波瞪了她一眼,「你騙我有什麼好處?」
「我並沒有貪圖什麼好處,只是喜歡看你那副純真的表情。」她偏著腦袋看著他。
「我純真?哈,還是頭一次听見有人這麼形容我。」他笑聲乍停,態度高傲地說︰「喂,小胖妹,你不要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喜歡你,從現在起讓我好好開車,別再說話了行嗎?」
真是的,這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無聊,老是跟他說些怪里怪氣的話,還說他純真,真是好笑。有人說他火爆,有人說他狂野,也有人說他不拘小節,但是「純真」這種形容詞還是頭一次冠在他頭上,簡直難听到斃。
「好吧,你要清靜,那我就不說話了。」她索性放下椅背仰躺著,閉目假寐。
孟波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搖搖頭,這情景實在像一頭母鯨躺在他身邊,看來他得好好開車,千萬別一個晃動讓她翻身,若被她壓到那可是會重傷的。
想像那個畫面,他不禁笑了起來。
他打開音響想听听歌,傳出的卻是英文,他想找找有沒有其他CD可听,可是這兒全是些英文教學CD!
拜托,他的英文是最菜的,要他听英文,不如讓他听佛經!
用力關掉音響,一路上變得靜謐,她微弱的呼吸聲不時傳進他耳中。
一開始他覺得煩躁極了,但听習慣後倒覺得它像是一種輕緩的美妙音律。
為了怕自己被這聲音催化而打起瞌睡,孟波干脆吹起口哨。
一路上,他從老歌到新歌全都吹齊了,似乎還不過癮,接著吹起輕快的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