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王府時,這種事完全是藉由巧隸兒的巧手,而她自己則是從小隨便慣了,如今要梳這種旗頭,還真是難事一樁。
「我可以為您打扮,郡主請開門。」沒想到那位小丫鬟還沒走。
「謝謝,請進。」盼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小丫鬟一走入房內,立刻笑臉迎上前來,「別急,這事交給我,不知郡主喜歡綰一個還是兩個髻?」
「呃……以前我都綰一個而已。」
「可我覺得綰兩個才能展現郡主亮眼迷人的臉蛋,可以嗎?」小丫鬟笑問。
「嗯,當然可以。」盼盼還以一笑。
「郡主……」小丫鬟為盼盼編發時,突然支吾問道︰「我……有件事……」
「你想問我什麼?就直接問吧!」盼盼從銅鏡中看向小丫鬟。
「我剛剛听博特護衛說,您就是原本住在破鐮溝的那位盼盼姑娘,是嗎?」小丫鬟好奇地問。
「沒錯,我是。你為什麼這麼問?」
「呃……」小丫鬟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您的大名已在我們府邸傳了三個月,今天能瞻仰您的美貌,真是我的榮幸。」
「這怎麼說?」盼盼可是愈听愈迷糊了。
「自從破鐮溝被淶水淹沒後,爺可是沒日沒夜地在找您,府邸所有人手都被派了出去,大伙都是又累又倦,可沒有一個人敢喊累,因為爺比所有人都累。」小丫鬟發自肺腑地說。
「找我?這……」難道他真認識她?
「只是沒想到您搖身一變成為賀達王爺的義女……」小丫鬟嘟起嘴,「賀達風評特差,他那個獨生子還戰俘妻女,被我們王爺阻隔城外,永生不能入城呢!」
「這是真的嗎?」盼盼眉頭緊緊一皺。
「啊!」小丫鬟這時才發現自己說多了,于是趕緊跪下,「對不起,我只是直言,可沒心眼,求郡主見諒,我……我不是有意的。」
「快起來!我又沒怪你。」盼盼趕緊扶起小丫鬟,而後望向鏡中的自己,「瞧,你將我打扮得好美,我才要感謝你呢!」
說著,盼盼便從腕上卸下一串珠環遞給小丫鬟,「這個送你。」
「不……奴婢不要。」小丫鬟趕緊搖搖手,「爺要我們謹守本分,千萬別拿客人的禮。」
「但這是我自己要給你的。」盼盼不解,若是巧隸兒,早就一把搶了去呢!
「郡主,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才拿這東西堵我的嘴?您若真以為是我胡說,可去爺書房瞧瞧,爺的案上擺的全是有關淶水的地圖,他一心只想救您。」
「他……難道破鐮溝真的不是他廢的?」盼盼不得不懷疑了。
「這怎麼可能?那時候爺又不在城內,而是在邯鄲。」
「既是如此,破鐮溝又是怎麼被鏟平的?」盼盼激動地問。莫非真是阿瑪?
「這……我只是名丫鬟,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可我敢發誓,咱們爺表情雖然沉靜,可是最明理,否則又怎會被皇上重用?」
小丫鬟年紀雖小,可這些話卻字字見血,讓盼盼想不相信都難。她閉上眼,什麼都不敢想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是。」
在小丫鬟的帶領下,盼盼來到位于偏廳的香膳樓。才剛進門,她便看見武逸已坐在那兒等著她。此時的他已換上一件淺藍繡袍,上頭的飛鷹更彰顯出他英氣逼人的氣勢。
「你好美!」見她此刻不同于剛才的嚴肅裝扮,而是另一種可愛青春的風貌,和他心里的盼盼又多了幾分神似。
盼盼臉兒一躁,在丫鬟的帶領下坐進椅中。「謝謝,這是……」
盼盼這才想起她忘了問那位小丫鬟的名字,「唉,看我真是大意,居然忘了問你姓名。」
「小的叫燕兒。」小丫鬟笑著說。
「燕兒。」盼盼這又轉向武逸,「這都是燕兒的功勞。」
「哪是我的功勞?是郡主麗質天生。」燕兒趕緊說道。
「哈……燕兒,你還真會說話呢!幫我們再去拿壺藍莓酒吧!」武逸笑說。
看著武逸的笑容,全部的人都是一傻,他們不知已有多久沒看見大統領開懷暢笑的模樣了。
「是,我這就去拿。」燕兒開心地退下。
燕兒一離開,博特也找機會說︰「我還有事,可否也先離開?」
「好,去吧!」武逸一揮手。
直到博特也離開了,武逸才說︰「他是為了不妨礙你與我獨處的時間,還真是個貼心的屬下。」
「看的出來,你對他們也不錯。」盼盼由衷感覺到了。
「怎麼說?」
「他們對你都很忠心,那種感覺是發自內心的,並非懾于你的官威。」盼盼想了想,認真地說。
「沒想到你會這麼形容我。」武逸搖搖頭,隨即揚眉看著盼盼,「你不是還恨我嗎?」
「我沒說我不恨你了。」盼盼別開臉,躲開武逸炯然的眼神。
「嘴硬。」武逸撇唇,輕輕說道。
盼盼噘著唇瞪著武逸,雖然她還是想不起他這個人,可經過一天的相處之後,她對他確實有一份似曾相識的感覺。
盼盼拿起筷子,開始品嘗著眼前的食物,以躲開他那雙探索的目光。
「別回去了。」武逸突然說道。
「不,我要回去!」她若不回去,賀達肯定會起疑。
如果這一切與賀達所說的不一樣,那她得趕回去找出真相,最重要的是,她要找回失去他的那片記憶。
「你是不是還認為我欺騙了你?」武逸的雙眉輕輕擰出一絲理不清的無奈。
「我能不能不要回答這個問題?你不是請我吃飯?可千萬別影響我的食欲。」盼盼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你酒量不錯,我敬你。」武逸舉杯說道。
「謝謝。」盼盼拿起酒杯,淺啜了一口。
接著,兩人似乎都不想破壞這種和諧的氣氛,便不再說些敏感話題,只是客套地應對著。雖是如此,可是武逸看著盼盼的眼神始終帶著抹透視的成分,像是急切地想看穿她的想法。
約莫兩炷香過後,盼盼放下碗筷,這才發現武逸似乎根本沒吃什麼。「你好像吃得很少。」
「有句俗話說「秀色可餐」,我光看你就飽了。」武逸眯起眸子,淡淡的語調中竟帶點屬于男人的花腔,這倒讓盼盼有些意外。
以前的他不會如此,就連最簡單的幽默都很難從他身上看到,可現在……
咦,她剛剛想什麼來著?以前?難道她潛意識里記得他?但為何她怎麼都想不出來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她愈想,腦子變得愈沉?
發現盼盼似乎有點不舒服,武逸趕緊趨近她,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盼盼搖搖頭,「沒什麼。對了,我听說你書房內有許多書卷,我……我最近突然想識字、看書,你能教我嗎?」
「你想識字?」武逸覺得意外。
「嗯,可以嗎?」盼盼仔細觀察著武逸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她想看看燕兒所言是否屬實,他是真的在積極找她嗎?
「當然沒問題,那就走吧!」
在武逸的帶領之下,兩人來到武逸的書房,一走進書房,盼盼便沖到書案邊,瞧著上頭擺的那張地圖。
乍見地圖上頭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後,盼盼眼眶都熱了!雖然她不懂上頭寫些什麼,可是她已能感覺出他的用心。
對盼盼這樣的舉動懷著疑惑的武逸問道︰「怎麼那麼急著去案上找書卷?剛開始得先學識字、寫字啊!」
「呃……是啊!我迫不及待了。」盼盼尷尬地回應。
武逸走到書案旁,當他看見桌上的地圖時,只是笑了笑地將它收了起來。
「這是什麼?為什麼你要笑呢?」盼盼又問。
「因為我再也不需要它了。」武逸沒說出它是什麼,只是很自然地解釋著心中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