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沒這意思。」之靈撲倒在地,打翻的熱茶正好淋在她手腕上,又紅又腫,可她卻堅強地咬著牙,不讓自己流下一滴淚。
「師姐……」霍逸見狀,打算上前扶她。
「別踫她,少讓她身上的晦氣沾上你的身體,你可是我未來的希望呀。」玉婆猛地一喝,讓霍逸伸出的手又徒然收回。
「師父……師姐燙傷了,我想看看她的傷。」他蹙眉頂回。
「少噦嗦,你給我出去。」玉婆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屋外。
「可是師姐她——」
「霍逸,你出去,我沒關系的。」藍之靈對他笑了笑,自他進門後,對她的多方照顧已令她感激不盡。
霍逸看了之靈一眼又望見玉婆那惡毒的模樣,深怕自己的固執反而害了師姐,只好垂頭喪氣地走到外頭。
「哼,你和那寇老頭不全一個樣,一心要我死!他真殘忍,為了磷火彈居然對我下毒手,我發誓,倘若再有人企圖爭奪它,我定會與他死纏到底!」
玉婆原本就嚇人的五官因為中毒冒出了顆顆膿包,疼得她發狂,那猙獰的模樣也更為恐怖。
「師父,您……您別生氣了,得趕緊將傷養好。徒兒想到外頭瞧瞧,說不定可以發現一些排毒的藥草。」之靈握著傷處,慢慢爬起。
她從不怪師父這麼對自己,畢竟師父是養育她的恩人,她是打從心底關心師父的傷呀。
「哼,你以為寇老頭這種毒那麼好解嗎?看來他是打算折磨我一輩子,等我一死他便可以對你下手奪下磷火彈。」玉婆咬牙切齒地說。
「師父……其實徒兒覺得……那顆磷火彈似乎是個不吉之物,咱們不如將它毀了,沒有了它,別人也不會再來咱們幽靈峽谷鬧事了。」
藍之靈思想單純,在她的觀念里磷火彈這個東西破壞力這麼強,倘若一個不留神極可能毀了這大片土地,師父何苦要死守著它呢?
「呸,你少給我出點子。你知道的,我煉制那磷火彈用了多少心血,可花費了我近二十年的時間,說什麼我也不會輕易舍棄。」玉婆立即駁回。
「呃!那您休息,我這就出谷瞧瞧,說不定真有可醫治您的藥草。」之靈不忍看師父受如此大的折磨,她相信一物克一物的道理,世上任何毒物都有攻解的一方,只是她得慢慢找尋。
這些微薄的醫理是數年前一位方外醫者來到幽谷修行時讓她巧遇,于是趁這段時日偷偷向他討教得來的。
「喂,可別溜了。」玉婆警告她。
「徒……徒兒怎麼敢?」她連忙低頭澄清。
「告訴你,就算你真敢逃,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把你碎尸萬段!」玉婆口出惡言。
「是。」藍之靈身子輕顫。
「那就快去,天黑以前得回來。」不得已,玉婆為了自己的傷,只得放她出谷了。
「好,徒兒會注意時間的。」
之靈說著,便到屋角提起竹籃,又折返玉婆身邊,「我會盡早回來做晚飯,師父您放心。」
「嗯。」玉婆不耐煩地揮揮手。
藍之靈點點頭,迅速走出木屋,而後很辛苦地爬過幾個山巒,便來到了幽靈峽谷的谷口。
說也神奇,這里長滿了些奇花異草,各式藥材應有盡有,因此大伙兒都將這兒稱之為「藥嶺」。
一到了那兒,藍之靈便開始搜尋著可以治療師父身上腫毒的藥草。
可是這些琳瑯滿目的植物可不是每一株都能用,有的非但不能救人,還可能置人于死地!而這些經驗都是之靈這些年來利用閑暇時間在這藥嶺上研究的結果。
說也奇怪,自從年幼時跟隨玉婆來此居住,十多年來她並沒有教她任何功夫,只是將她緊緊地栓在身邊,要她為她做事,當她的出氣筒。也因此,之靈完全不懂得人間險惡,但玉婆卻時常當著她的面罵著這外頭沒一個好人。
之靈並不擔心自己遇到壞人,她單純地以為只要真誠待人,別人也一定會以真誠待她,只是不懂為什麼寇老頭為了一顆磷火彈殘害她的師父,還用了那麼狠毒的手段?
搖了搖頭,既然理不清,她也不想再追究這個問題,當務之急還是得盡快在天黑前找到治療師父的藥草。
由于她身子虛弱,頂著太陽找著草藥是件很辛苦的事,可她不斷告訴自己,她不能倒在這兒,師父還要這些草藥救命呢!
翻遍了藥嶺,終于她采下了幾株極有可能是藥引的草藥擱在籃內,可手肘卻也不經意被荊棘劃破了條好長的傷口。但她並不在乎,正打算趁天黑之前回谷時,突然眼前出現一雙金雕翹頭履。
之靈錯愣之下,揚睫一看,驀然瞧見眼前這位噙著笑意,臉孔俊挺又帶著一股邪味的男人!
「這位公子,請你讓路好嗎?」之靈見他動也不動地就站在她面前,可這是通往谷底惟一的路啊。
「難道這條路是姑娘所開?」男人眸光一閃,眼波流露著某種沉靜和智慧。
之靈頓時傻住,「公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只是要借過下山而已。」
她天真坦率、有話直說的個性可讓站在她面前的祁麟看得一哂。
「姑娘,你還真是開不起玩笑,在下不過是逗逗你而已。你這麼回應,倒讓我無言以對。」
他往後撤開身,伸手一揚,「姑娘請。」他深邃的眼微微一挑,露出了抹令人迷醉的俊逸風采。
之靈睨了他一會兒,這才提起竹籃往前走,卻听見他在她身後說道︰「姑娘采的這幾味藥,好像全是解毒的藥材,不過姑娘得小心,其中兩味若調和在一塊,那可是會致命的。」
「你是大夫?」之靈立刻追問。
由于這里是藥嶺,許多醫者都會來此采擷一些罕見的藥草,而他會在這兒出現,又對她藍子里的藥草這般了解,至少會醫術吧。
只不過……瞧他這身裝束,優雅又矜貴,倒像位富家少爺。雖然她藍之靈不曾出過幽靈峽谷,卻有不少人竄進谷內,所以她自認有識人的能力。
「在下不是,你瞧我像嗎?」祁麟張開雙臂,對她露出一彎颯爽笑意。
「那麼你怎麼會對這些藥材這麼了解呢?」之靈質疑道。
「醫藥只是我的興趣而已。」他眯起眸專注地望著她。
「哦,原來是這樣。」
之靈有些失望,正欲離開,可又瞧了瞧她籃子里的幾味藥,心忖︰倘若她就這麼將它帶回,研究的時間起碼得上月,師父也就要忍受那麼久的疼痛,如果這位公子願意幫忙……
「嗯……公子……」之靈猶豫了會兒,不知怎麼開口。
「姑娘請說。」祁麟笑意漸濃。
「我是想問公子關于這些藥草的解毒性。實不相瞞,我師父……我師父她被人下了毒,現在全身長滿了膿包,疼痛難抑,我實在看不下去……」
「被人下毒?」祁麟眸子輕轉,試探道︰「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我沒爹娘,就和我師父住在那峽谷內。」之靈毫無心機地回答。
他點點頭,眯著眸問︰「這座幽靈峽谷如此靜謐,仿若世外桃源,怎麼會有人這麼狠心要傷害令師?」
「還不是為了磷——」之靈立刻噤了聲。
師父曾說過外頭的人全都陰險狡獪,那他究竟是不是好人呢?
「那我明白了,不過關于醫理只是我的興趣,真要問人可就要問我的一位摯友。」祁麟開始施以引誘之計。
「誰?」
「他住在震雷國。」
「震雷?!那是哪兒?」之靈未出過谷,更不知這朝代已成了分裂局面,自然不曾听過震雷這個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