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樵卻無視于她的叫喚,依然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眼眸連眨都不眨地瞪著朝他直駛而來的車子。
許雲風冷冷一笑,用力踩下油門加快速度。
心怡見狀一慌,壓根兒顧不得縛住她手的鐵鏈,舉手猛捶著許雲風的頭,只希望他能轉移方向,就算去撞山也沒關系!
此刻她才明白霍子樵在她心里是那麼重要,就算他當真欺騙她、利用她、她也認了。
霍子樵的心頭狂跳翻攪著,這個傻女人,她在搞什麼!
他倏地沖向前,兩者沖撞的剎那,他藉著引擎蓋躍進車內,一拳擊中許雲風的右臉,將他擊昏!
眼看車身一偏,竟然往一旁的懸崖處疾沖,霍子樵猛踩然車,卻依然控制不了車速,他立即驚喊,「快跳車!」
「別管我,你快跳,我的手被鐵鏈銬在車上,沒法逃了!」心怡含淚大吼。
「有沒有鑰匙?」霍子樵低頭一看,該死的!許雲風居然鎖了四、五個鎖頭,他是蓄意的!
心怡淒楚地搖搖頭,「你快走,快呀!」她不停地用身體撞他下車。
霍子樵定楮看著她,眼底掠過了一抹堅決,「罷了,一塊兒去吧!生不同時,死同衾……」
心怡淚水恣意涌出,「子樵,對不起……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陪我喪命,快跳!」眼看懸崖就在前方,她急得尖嚷。
霍子樵以全身的力量抱住她,溫熱的唇熨貼上她的,抵住她唇邊低語︰「別怕,我會保護你直到最後一秒,相信我。」
車子飛出崖際直沖雲霄,劃過一道弧度後墜入海中……
※※※
醫院的一樓大廳內坐著三男一女,個個面色慘澹。
「該死的!我千里迢迢從舊金山趕來可不是為他送終的!」谷令一拳擊在梁柱上。
「好久沒听見那小子惡心的笑聲了,我以後找誰抬杠呢?」藍若緹壓抑哭泣的聲音還真是難听。
「小霍命不該絕。」緯達集團旗下大將之一,亦曾是龍大學「忍術系」的會長宮本朔說了句讓眾人都心酸的話。
「我當初傷得比他還嚴重,不都撐過來了,他敢熬不過去!」谷令氣得咆哮。
「你和他不同,你是傷在身上,他是因為在海中企圖將體內的氧氣全都給許心怡,在缺氧的情況下,大腦停擺。」薛斯昊緩緩地道出霍子樵的癥狀,他臉上也充滿倦怠神色。
「博克醫生怎麼說?」宮本朔問出大伙心中的疑慮。
「看天意,靠奇跡了。」薛斯昊淡淡地說。
「听起來亂不舒服一把的,說穿了不就等于零?」谷令蹙緊劍眉。
誰不知道只要醫生搬出什麼奇跡、天意的詞兒,那就全是騙人的幌子!
「那個叫心怡的女孩呢?」同為女人,藍若緹不忘詢問她的安危,再說小霍的一切犧牲不都是為了她嗎?如果她出了事,豈不辜負了小霍的心意。
「她沒事,只是身體還很虛弱,神智不甚清晰,嘴里喃喃唸著的全是子樵、子樵的,唉!讓人听得心都碎了。」薛斯昊的黑瞳中又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愴然。
「博克醫生來了。」面向樓梯口的宮本朔陡地開口。
現場霎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等著博克的結論。
「那女孩醒了,一睜開眼就哭喊著要見霍子樵,搞得我和護理人員不知道該怎麼辦。」博克醫生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說。
「我去看看她。」藍若緹說著便轉往樓上。
「我也去。」宮本朔隨即跟上。
「安撫女人當然少不了我。」谷令愁著一張臉站起身。
「算了,當心小霍听見了,跳起來送你三拳當禮物。」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如果這招能激醒他,我寧願多挨他三拳。」谷令扯了一記淡淡的苦笑後,也快步上樓。
「霍子樵如果醒了,看見大伙全到齊,不知會樂成什麼樣子。」
薛斯昊在腦海中不停搜索著他以往燦爛的笑容,與如風般不羈的個性,但如今他卻成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豈不令人傷痛。
難道當初他和總裁選定他執行這次偽裝的任務是錯了?
蚌性颯爽如朝日的霍子樵終究學不來冷酷無情的撒旦,在這場任務中不僅遺失了心,還差點兒丟了命。
「我想他會看得到的。」博克醫生淡淡的說。
「哦?」薛斯昊遲疑地看著他,似乎瞧見博克醫生眼中一閃而逝的興味,似乎有點兒熟悉,但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
博克醫生一笑隱之,「我們也上樓去看看吧!」
※※※
一進病房,大伙就看見心怡一張心痛欲絕的容顏。
「你們是……是來帶我去見子樵的嗎?」
「我們是小霍的同學也是同事。你听過龍大學嗎?」藍若緹解釋。
心怡搖搖頭,兩行清淚又滑下臉龐。
「我听斯昊說,你曾懷疑小霍接近你的目的,我想代他向你解釋清楚,我們只是……」
「我不要听,我只要見他,帶我去見他好嗎?還是他恨我的任性不打算理我了?」心怡心痛的高喊,一字字飽含煎熬與懊悔。
「小姐,你冷靜點好不好?他為了你已搞成了植物人,你還不滿足啊!」一向對女人包容度最大的谷令也忍不住吼了她。
心怡停止了一切叫嚷,只是傻傻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我──」谷令看了看四周,見大家全惡瞪著他。「算了,我不管了,她想見他,就讓她去見呀!何必讓她在這痛哭猜測,不是更傷身嗎?」說完他氣憤地踱到病房外的長廊,大口喘著氣。
「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心怡拉著藍若緹的手,決心問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真想見他,那得要有心理準備。」宮本朔提醒道。
心怡點點頭,「讓我見他,不論他變成什麼模樣,讓我見他。」
爆本朔看向薛斯昊,微詢其意見。
薛斯昊則盯著博克醫生,「可以嗎?」
博克醫生看了看腕表,道︰「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在藍若緹的攙扶下,心怡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博克醫生慢慢步向霍子樵的病房。
身後的宮本朔敏銳地向薛斯昊探問︰「現在本就是探病時間,剛剛博克醫生口中說‘時間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薛斯昊模模鼻子,帶笑地說︰「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意思就是……小霍沒事了。」
爆本朔揚揚眉,緊繃的臉這會兒才完全放松下來。「那博克醫生該不會是……」
「你心里有數就好。」
心怡單獨進入病房。
她踉蹌地奔到床邊,看著霍子樵安詳的睡容時,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你難道要這麼睡著,永遠不睜開眼看看我?」
霎時「植物人」三個字閃過她腦際,她猛打了記哆嗦!
「為什麼?躺在這里的該是我,你干嘛要救我呢?」她顫抖地握住他的手,抽抽噎噎地說︰「你好壞,好卑鄙,偷走我的心後就一走了之,你這個可惡的小偷!」
心怡一臉淚痕,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讓我跟你交換,我願意躺在這張冰冷的床上一輩子。你還有女乃女乃,不能就這麼放棄,而我什麼都沒有,讓我代替你吧!」
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她掩面痛哭。久久後,她抬起頭由衣襟內掏出那塊曾救她一命的項煉。
「你好傻,你就是把護身符給了我才會遭到不測,結果最後你連命都給了我!」她拿下項煉套在他的頸子上。「現在我還給你了,你醒醒好嗎?」
久久仍不見一絲動靜,她心碎地垂下頭在他耳畔低喃︰「我知道我誤會你了,其實我不曾懷疑過你的心,是我潛意識排斥你的一言一語,我完全明白你守著我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而我偏不肯相信你的解釋!我該死,該下地獄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