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痛心又無奈地搖頭道︰「等我一無所有時,如果你還要我的話,我會答應跟你走。」
「你為何那麼頑固?」霍子樵痛恨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也是對自己僅有的保障。」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井上村的女兒,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活在這種矛盾情結中。
「我霍子樵雖談不上家財億萬,但也餓不死你,絕不會貪你們家一分一毫的。」
空氣在剎那間凝滯不動了,心怡看著他,默默無語,卻不知她那無助的眼神和躊躇的模樣就像把鋒利的刀刃,正一寸寸剮著霍子樵的心。
他悲愴大笑,「信不信我可以為了你彈指間將我所有的一切化為烏有?」
心怡依然不說話,他悲切的眼神深深吸引了她的心神,但她還需要時間來消化他的話,解析他的心。
霍子樵閉上眼楮,再睜開時他已作下決定,「好,我讓步。」
「你肯放我走了?」心怡心痛的問。
「我只是答應不再以感情來束縛你,不過為了你的安全,你還是得跟我回去。」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跟你回去一樣不安全。」她月兌口而出。
霍子樵頓時怒上心頭,她存心要激怒他是嗎?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有沒有腦袋?我……」他一咬牙,一個箭步沖向她,迅速將她扛上肩頭。
「放開我!」她捶打著他的背脊。
「辦不到。」
「你如果執意帶我回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心怡開始大聲謾罵,霍子樵卻置若罔聞。
「隨你!」此刻他渾身散發高張的怒意,不願再開口。
心怡慌了,她明白此時被帶回的下場將是永遠成為他感情的俘虜,而她不要!
突然,她看見前方有輛巡邏車經過,她隨即大聲呼喊︰「救命呀!有人挾持我,非禮啊──」
霍子樵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心怡會耍出這種惡劣的招數,還來不及動作,巡邏車上已沖下兩名持槍員警!
「放開她!」兩名員警將槍口對著他。
霍子樵不動聲色,也沒放開心怡的意思。
心怡倒是被他這抹氣定神閑的模樣給急壞了,「快放我下來呀,你這樣他們真會開槍的!」
他苦笑道︰「你也會關心我?」
「你不要意氣用事!」心怡被他無動于衷的態度給逼出一身冷汗。她只是想離開,並不要他丟命呀!
「是你太任性。」他漠然道。
「放開那個女子,否則我們要開槍了。」警察見他毫無放手之意,沉聲警告。
霍子樵依然一意孤行的往前邁步。
「砰!」地一聲,霍子樵頭頂掠過一發子彈,他怒視著對方,難道他們不怕誤傷了他手上的「人質」?
「快放開她!否則我們還會再開槍!」警察之一又開口。
霍子樵看了看心怡,他可以賭命,但不能帶著她賭。
「今天我先放你走,別往危險的地方跑,我會再找到你的。還有,記住,這輩子我們永遠也扯不清了!」他將她放回地上。
心怡定定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員警看人質已安全,立刻上前。霍子樵迅速轉身,一、兩個跳躍後便隱身在夜色中,獨留下心怡。
「小姐,你沒事吧!」員警追了一段路後又折返。
心怡搖搖頭,往反方向奔離。
她怎會沒事,她的心好痛,痛得肝腸寸斷!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
薛斯昊看著獨自回來的霍子樵。一旁的博克醫生也以好奇的眼神等著他回答。
「她想離開,我就隨她的意。」霍子樵口是心非地說。
「那麼干脆?」博克醫生反問。
「她尋死尋活的,我能怎麼辦?」他猛爬頭發,然後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你放心讓她走?別忘了她現在可是只大魚,多少人想釣她上鉤呀!」薛斯昊在一旁微笑著,滿嘴風涼話。
他那置身事外的表情令霍子樵一陣氣悶,「都是你害她誤會我!」
「你不用挑起我的愧疚感,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那時候會站在樓梯口,要怪就得怪博克醫生,他在三樓睡死了,竟連個人也看不住。」薛斯昊打起太極拳。
「喂,薛副總裁,你可別把罪過推到我身上,我年紀大了多睡一會兒也有錯嗎?況且那小倆口關在我的診療室里卿卿我我的,我可都當作沒看到啊!那麼識趣的老家伙全世界大概只剩下我了。」博克醫生邊說邊擠眉弄眼的,讓霍子樵一張臉紅到了脖子。
原來這個老不修並沒睡著!
「太不公平了,養眼的鏡頭怎麼唯獨被你看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叫我過來?」薛斯昊還不知死活地在一旁調侃。
「薛斯昊!」霍子樵的臉色驟變,由紅轉為鐵青又變成黑灰。
看他那山雨欲來的氣勢,薛斯昊趕緊揚起雙手道︰「我投降,不說行吧!不過你怎能當真放她離開?」
「心怡認為我們是在利用她,死也不肯跟我回來。」霍子樵苦笑道。
「你難道不會用強的,硬將她帶回來嗎?」薛斯昊不可思議地說。
「她當街大喊我非禮她,最後引來了巡邏警察,難道你要我和他們硬干?只怕明天我就成了通緝犯,女乃女乃可會傷心死的;更麻煩的是,若她不小心被流彈傷了呢?我可不希望是這種結果。」他就事論事,但說到最後卻有些憤怒了。現在的他一點兒也不像自由不受拘束的霍子樵。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安全嗎?」薛斯昊就是有膽子觸踫霍子樵內心最脆弱的角落。
「我累了,我不想管了!」霍子樵沉聲說,不肯承認自己是擔心、害怕的。
「死鴨子嘴硬。」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斯昊呀!我看咱們幫他出去找找吧,這小子已經急得有點兒神經錯亂了。」一直在旁邊喝著老人茶的博克醫生突然提議。
「也對,你休息一下吧!」薛斯昊率先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博克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嘆息道︰「想不到為了你們年輕人的事還得折騰我這把老骨頭,真是喲!」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霍子樵的心情更加煩躁,心怡的安危、她身上的傷無時不緊緊扣著他的心,讓他瀕臨瘋狂邊緣!
重啐了聲,他起身正打算出門,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他心頭。
是飛仔他們找他!因為這是冷誓桀的手機。
接通後,飛仔的聲音立刻傳來,「老大嗎?」
「我是,有什麼事?」霍子樵強迫自己冷靜以免露出馬腳,也還好他喉頭的變聲器還未除去。
「老大,鄒爺急著找你,他要我轉告你,許心怡在他手上,還有一個什麼老太婆的……」
「你說什麼?」霍子樵臉色冷冽,持話筒的手不停顫抖。
難道女乃女乃她也……該死的鄒鳴,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他抓了許心怡還有一位老太婆。」飛仔重申一遍。
霍子樵重重喘息道︰「他約我在哪兒見面?」
「基隆佰六號碼頭。」
「六號碼頭!」霍子樵重復了一遍,隨即像狂風似地沖出屋外。
※※※
晚上十一點整,海上平靜無波,基隆佰似乎籠罩在一種淡淡的詭譎氣氛之中。
碼頭上一只貨櫃中傳來了心怡的咒罵聲──「鄒鳴,你抓我也就算了,干嘛還抓個老女乃女乃,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大壞蛋!」心怡叫嚷著。
她和霍子樵分手後,本想一個人到海邊靜一靜,哪知道突然被鄒鳴的兩名手下給硬押上車。
要不是她肩膀還帶傷,她才不會那麼容易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