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婆先生?!二十八年來還是頭一次有女人這麼喊他。霍子樵低首輕笑,卻意外發現仍緊握在手心的蝶翼發夾,他居然忘了還她?
罷了,就當是他「雞婆」的代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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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公寓內,老婦人正在為愛孫織毛衣。
織下最後一針後,她拿起來端詳了一下,滿意地笑了笑,眉宇間滿是慈靄的光輝。
「還好趕上了。」她輕輕地說。
「什麼趕上了?女乃女乃。」霍子樵剛開門,便听見女乃女乃在自言自語。
「快,快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身?」霍女乃女乃右手拿著毛衣,左手對他招呼著。
「女乃女乃,您又在虐待自己的眼楮了?」
他拿過毛衣迅速套上,順手模了模非常柔軟的毛衣,「女乃女乃,您的功夫越來越到家,我幾年沒回來,您居然隨便一瞧就知道我的尺寸?」
「你這孩子,嘴巴就是甜。」霍女乃女乃被他逗笑了。
「其實舊金山什麼東西都買得到,您不要再花眼力傷身子。」他蹲在女乃女乃面前,看見她身子骨依然硬朗是他最大的安慰。
「傻孩子,外面賣的毛衣哪有女乃女乃織得暖和,你明天就得回去了,我還想幫你趕件背心。」
「不用了,女乃女乃,不然以後我就不敢回來了。背心您就欠著,慢慢打吧,下回我再回來拿。」
霍子樵對父母的印象很薄弱,從有記憶以來就見他們為生計忙碌,常常法國、台灣兩地跑,在他十二歲時他們索性移民到法國。而霍女乃女乃不願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更害怕語言不通的困擾,硬是不肯與兒子、媳婦一塊前去,善解人意的霍子樵遂自願留下來陪伴她。
可想而知,他與女乃女乃之間的感情是何等深厚了!
至于霍氏父妻呢?兩、三年能回來一趟,就算仁至義盡了。
「好吧!我知道你怕我累著了。」霍女乃女乃拿下老花眼鏡,揉揉眉心,「老了真沒用,我還真是累了。」
「那快去躺會兒吧,晚餐買回來我再叫您。」
霍子樵扶起她,帶她回房間躺下,並為她蓋上被子,「您好好睡。」
看著女乃女乃安詳的睡容,霍子樵也心滿意足的笑了。電鈴突然響起,他不禁心忖,會是誰呢?
打開大門後,他赫然一驚,直盯著鐵門外俊逸非凡的身影,「薛副總裁?!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歡迎我嗎?」薛斯昊淡淡一笑。
薛斯昊貴為「緯達集團」的副總裁,平時忙公事便已忙得不可開交,另外還得應付他那位小嬌妻,他怎會悶聲不響地大老遠由美國來到台灣?
「當然,你可真是稀客呀!」開了鐵門,霍子樵立即讓開身,然心底已開始存疑。
「不錯,窗明幾淨,好地方。」薛斯昊自動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簡陋的小地方,你太客氣了。喝點什麼?先提醒你一聲,我這里可沒有咖啡。」霍子樵撇撇唇角,眼神犀利的看著他。
「別忘了我也是中國人,就泡壺老人茶,如何?」
「沒問題。」霍子樵立即端出了整套茶具,安適地坐在薛斯昊對面。「副總裁怎麼突然來台灣,該不會是太想念我吧?」霍子樵一面展現泡茶功夫,一面開始追問他要的答案。
他已由龍大學畢業整整兩個年頭了,當時也立刻投身于龍大學幕後最大股東的旗下,兩年來他這位當初的中國拳系的會長已為「緯達集團」出過不少任務,也都圓滿達成,在經過歲月的洗禮以及社會的淬礪之下,他儼然從毛頭小伙子變成了成熟穩健、倜儻不群的男人。
第二章
至于龍大學時期的其他三位死黨,也都闖出了一片天地,男婚女嫁,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不錯,我是來找你的。」薛斯昊啜了口茶,不懷好意的瞟向他。
「找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明天就回去了,想我也別這麼迫不及待來接我吧!否則若緹吃起醋來我可受不了。」霍子樵調侃他。誰不知道薛斯昊的老婆是醋壇子,也沒想到龍大學西洋劍系的會長藍若緹婚後會這麼黏老公。
薛斯昊搖頭笑道︰「你的嘴上功夫還真了得,難怪若緹常告訴我,她最大的敵人就是你,你往往都搶了她在辯論會上的豐采。」
「她還記得那些陳年往事?女人的度量還真小。你真可憐,娶了這種老婆有你受的。」霍子樵拍額惋惜道。
「我卻甘之如飴。」
「是哦!」霍子樵怎麼會體會不出薛斯昊與藍若緹之間的濃烈感情呢。「言歸正傳吧!你找我的目的?」
「既然你問了,那我也不賣關子。我要你留在台灣查出一個人的犯罪證據,並且保護一個女人。」
「女人!美不美?」三年前甫自龍大學畢業的射擊系會長谷令就是在執行「緯達」交付的任務時,與被保護的女子凌瞳締結良緣,他霍子樵可有幸來上這麼一段奇緣?
「很抱歉,這女人已有夫有女,今年四十八歲。但我們不知她究竟是生是死,只知道她叫楊夙嵐。」薛斯昊微微勾起一抹淡不可見的笑意。
「天哪!我得罪過你嗎?竟然給我這種苦差事,就連緯達的情報網都找不到的人,我去哪兒找呀?」霍子樵不自覺的提高音量,忽然想起在房里歇息的女乃女乃,這才降低了幾分。
「我不需要你找人,你只要阻止一個野心勃勃的大毒梟找到她就行了,而你還必須偽裝成一個人臥底在他身邊,盡一切力量破壞他將毒品進駐東南亞的計畫。」
「這個人是誰?」霍子樵好奇的問道。
「鄒鳴。」
「鄒鳴?!」又是這個名字,這是他第二次听到了。
「五年前他曾是歐洲販毒首腦,操縱整個歐洲毒品市場的買賣,緯達集團幾次差點抓住了他的小辮子,可惜都讓他給溜了,在集團暗中監視下,發現這幾年來他逐漸將事業重心移轉至東南亞一帶,甚至在台灣落腳,他主要的目的……」薛斯昊頓了一下,看霍子樵有何反應。
「請繼續。」霍子樵往椅背一靠,蹺起二郎腿。
「他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楊夙嵐。你一定佷好奇她究竟是誰。」
「沒錯,你已經挑起我的興趣了。」霍子樵坦言。
「她就是響譽世界的生化、科技雙料博士井上村的妻子。」
「井上村?他不是五年前被炸死在實驗室里了嗎?」當時這個消息一傳出,還引起全球嘩然,足足震驚了半年之久。
「沒錯,當時他正對外宣稱已完成一項重大的菌體實驗,這類菌種的破壞力量不可小覷,也就是說,誰拿到手就能操縱全世界。」薛斯昊娓娓道來。
「這就是鄒鳴的目的嗎?天哪!他的企圖也太可怕了。」
「鄒鳴炸死井上村的同時,她女兒也在現場,兩人不幸都遇難了。之後鄒鳴遍尋不著井上村那份菌體實驗的研究報告,所以他懷疑是楊夙嵐擁有它,但楊夙嵐在頓失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親人後也告失蹤,于是他就來到台灣,也就是楊夙嵐生長的地方守株待兔。」薛斯昊主動為自己倒了杯茶。
「那你要我偽裝成什麼人?」霍子樵問道。
「冷誓桀,鄒鳴一手帶大的義子,個性殘暴、無惡不作,明的他們倆是父子關系,私底下卻各懷鬼胎,鄒鳴怕冷誓桀會背叛他,便長期以毒品控制他。三天前他酗酒過度加上毒癮發作,瞬間心性大亂,一個人跑到深山中舉槍自盡,被我們暗中跟蹤的人發現。」薛斯昊停頓了下來,好讓霍子樵消化這整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