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兒子許是頭一次對女子動了心,總會執拗些,想想,她得親自去找那個謝小藍好好談一談才行。
第7章(1)
藍藍天空下,山莊後院特別整理出的一片空地上,放了為數不少的白面、黃米、菜豆,而謝小藍則在一旁忙碌的先麼豆去殼,再將殼篩選後,將豆子泡浸在水中。
「干娘,這樣對嗎?」韓林也學她的動作,將黃米麼成末,豆子也麼成末,和在一起,用豆殼水倒入和一和,干了,再加水……
不過,他純粹是在玩耍,就算真能釀出酒來,也只有他這個小表喝得到!
至于人要喝的,還是得靠謝小藍的雙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動作,一直到可以捻成塊,踏為方面,才拿去曬。
這一陣忙碌下來,韓林早已玩得無趣,不見身影了。
她知道這陣子,他很喜歡跟在何成康身邊,老愛跟她說,何成康很厲害,他未來的爹練武只有一個時辰,看來很利落、虎虎生風,可是何成康一練就好幾個時辰,何總管念了他之後,還是會偷偷練,尤其九節棍甩得可帥氣極了!
「你不找娘了嗎?」她曾經問。
「我找到了,就你呀,干娘。」
想到兩人先前的談話,她不由得吐了口長氣,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確有二爺,尤其是在住到山莊之後,雖然任何都是何總管出面張羅,但何總管總會不時透露這是二爺的意思,要不然她不過是個釀酒的下人,何以吃住都如此禮遇。
可是,憑自己的身分,她怎敢順從心意呢?
思緒間,就見萬夫人偕同兩名丫鬟走來,但萬夫人好像想到了什麼,回頭交代丫鬟幾句,便見那兩名丫鬟先行退下。
謝小藍感到莫名的緊張,其實她住在這里已有半個月,跟萬夫人雖只有一面之緣,連句話也沒談上,但她直覺萬夫人並不喜歡自己,反而是萬大爺,像個慈愛的長者,隔三差五就會過來看看她,關心她辛不辛苦。
「夫人好。」她恭敬的行禮。
這彎腰的動作,讓莊抒如不想注意到她頭上那支精致的玉釵都難。
上回在莊里見到她頭上戴著這支玉釵時,她就知道那是兒子送的,當時沒有多想,單純的以為這是感謝謝小藍願意到莊里釀酒的額外謝禮,也想藉此讓她更用心的做,可現在看來,它代表的意義與自己所想的南轅北轍!
「謝姑娘,辛苦了。」
「不,一點也不辛苦,謝謝萬夫人的關心。」她回答完,就見萬夫人直勾勾的看著她,像在思索什麼,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其實我是想來請謝姑娘幫忙的。」
「請、請說,如果我有能力一定幫忙。」
「我一直在想昀泰已經二十七歲,早該成婚生子,不知謝姑娘有沒有認識門當戶對、家世清白又溫柔婉約的閨女?」莊妤如凝視著她道,「畢竟你家開酒坊,你也不似一般千金,送貨干活樣樣自個來,或許知道的閨女比我這久居家中的老太婆要清楚些。」
聞言,謝小藍頓時覺得難堪。她知道萬夫人是拐著彎要她掂掂自己的斤兩,她要的兒媳婦絕不能是她這種粗鄙又在外頭露臉的姑娘。
「謝姑娘怎地不說話?」莊妤如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听懂了。
「我、我不是……我是說,我並不認識什麼名門姑娘,但我相信……」她咽下喉間的酸澀,真誠的看著她說︰「二爺是好人,老天爺一定會替他安排一個美好又善良的姑娘,會讓他過得很幸福。」
聞言,莊妤如倒有些意外了。說來,這是兩人第一次近距離談話,這謝小藍倒沒她以為的粗鄙或小家子氣,卻有一雙誠摯動人的明亮眸子……不過,這可能是裝出來給她看的吧,她只要一想起謝家,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罷了!反正她听懂了暗示,應該不會再跟兒子糾纏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忙你的吧,我得下山去找幾個媒婆幫幫忙。」
萬夫人何時走開,謝小藍並不清楚,她眼眶盈淚的站著,好久好久。
萬夫人會嫌棄她,她明白,她也知道像二爺那般俊朗、條件又好的男人,自己確實配不上,萬夫人希望二爺早早娶妻也是應該的……
只是,什麼都想清楚了,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是因為他看似漠然,卻真誠待她?是因為一想到他,她就能感覺到一股溫暖?
是因為待在他身邊,心似乎也有了歸屬?是因為她知道一旦離開這里,她又要無依無靠,回到冰冷的家了嗎?
笨小藍!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在跟韓林說時不是很理性嗎?現在傷什麼心?!二爺本來就不是你的誰啊!你還是認清事實,別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你只是丑鴨子,還飛不起來呢。
不行,她進山莊的目的就是釀酒,她得好好工作才是。
她邊拭去淚水,邊走去將空的陶罐集中,沒想到,不知是淚仍盈眶,還是手滑了,甫拿起的陶罐就落了地,裂成好幾片,她蹲來。笨蛋!連這麼容易的事也做不好了嗎!她在心中苛責自己,淚水卻愈掉愈凶。
「謝姑娘。」
萬昀泰關切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心兒一急,又怕他看到自己在哭,急忙低頭,伸手要將破陶片撿起,偏偏淚水模糊了眼楮,一個不小心,她感覺大拇指刺痛了一下。
「你割到了!怎麼那麼不小心?」萬昀泰急忙在她身邊蹲下,但在看到她的傷口剖得頗深,鮮血汩汩流出時,他重重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倒抽涼氣聲,讓謝小藍有些疑感a她眨了眨淚眼,等視線清明後,才發現他雖然為她按住傷口,但他的手卻微微顫抖。
驀地,一個畫面閃過腦海,她想到上回何成康臉劃傷流血的事,突然,她明白了--
她抬起頭,語氣驚訝,「天啊!你怕血!」
他先是一房,隨即反駁,「誰、誰怕了!」他本該怒聲抗辯,但口氣听起來就是很心虛。
不怕?瞧瞧,眼前這張本該是陰鶩冷漠的俊顏,此時可是面無血色,雖然力圖振作,但看起來還是很僵硬--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她覺得很可愛。
「還看!」他瞪了她一眼,這才撕下衣襟下擺,為她先行包扎。
那不是很有威嚇性的一眼,對謝小藍來說沒什麼用,她還是忍不住想看他。
暫時包扎好了,他有些不自在的拉起她,往離這較近的書房走去。
一入內,萬昀泰就將門給關上,拉著她坐下,去櫃子拿了藥盒,坐在她前面,解開她拇指上的布條,本來以為血應該止住了,他可以好好上藥,不料根本還沒完全止住,李日淚流出,還沾染上他的手。
天啊!他有點想吐!
但他強壓下那股反胃感,從藥盒里拿了藥替她抹上,再為她小心包扎後,才拿了布條擦拭手上的血漬。
看著她,謝小藍頓時覺得有些不忍了,雖然他難得的別扭很可愛,可看他一張俊顏一下慘白,手指從頭到尾都在顫抖,她不禁有些心疼了。
她忍不住問︰「謝謝你,你還好嗎?」
看她似乎非常擔心,退疑了一會,他才淡淡的說︰「我怕血是有原因的,七歲時,我跟父母到南方游玩,卻被人擄走……
三天後,父親在當地的友人幫忙下查出綁匪所在,派了十多人前去救他。
然而消息卻提前走漏,十多人不僅被抓,那些喪心病狂的綁匪,因為等著他父親拿錢來贖人的時間太難消麼,竟一刀又一刀的凌退那十多人,還比賽誰能割下的肉最多,那些痛苦的慘叫聲,令他不得不搗住耳朵,卻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