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
被他打斷,兩人只好低頭不看,免得氣到吐血。
她真是爺的克星!即使他們已從她的東西里,找到一只藏有斷魂散的蝴蝶釵,那種毒只要一沾上身就神仙難救,爺竟還--
「這藥能治你的毒,一天一回,服用二十一日後,體內毒素就能全數排除。」閻冥看著她道。
她眼眶含淚,心熱烘烘的,沒想到他還真的費盡心力為她煉制了解藥。「謝謝你--」
「索先、鄭尹,可以帶她下山了。」他又接著道。
兩人先是一楞,再驚呼出聲,「爺?」
她也不由得一楞,「為什麼?既然要我走,為何還要……」
「還要給你解藥?」他冷笑,「你以為是因為我愛你、舍不得你死?你錯了,我並不在乎你的生死,你這條命只是暫存在你那里,一旦有需要時,我還是會將它收回來,總之,我只是暫時給你一點點的自由,也讓莊里上上下下能眼不見為淨而已。」
離別在即,他的話可真令她傷心,她低聲又問︰「你不怕我離開了就不回來?」
「這一點我還有把握。」
她深深凝睇著他。他既然可以把她看得如此透徹,為什麼沒看到她的心已經給了他,還是他其實不屑要,所以才視而不見?
秦樂終于離去,但閻冥對她不若之前所想,能隨心意遺忘她。
他以為他可以淡忘的,然而,日復一日,他的心緒仍浮躁紊亂,他想她,腦袋開始無法自己主宰,思念之情更是變得難以抑制,只有專注于研發丹藥時,他才可以不再那麼失魂落魄,可以不讓腦海浮現那張天仙絕色!
但一日一日下來,她的影響力在發酵,要忘了她似乎比之前更難!
于是這陣子,漢陽山莊里的人,常會看到的就是他望著遠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而在某一個下著大雪的冬日,他做了個指示。
七天後,當冬陽露臉時,一輛接著一輛馬車往山下奔馳而去。
侍妾樓全空了,美人走得一個不剩,而且,離開前,個個都被「叮囑」,秦樂的事只要有一絲一毫傳了出去,她們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面對這樣的威脅,美人兒們還不致笨得拿命開玩笑。
他對秦樂如此保護,卻只是嘴硬的說了句,「她的生命已被我預定,除了我,誰也不許奪走!」
真是如此嗎?但晉婆婆、索先、鄭尹等人都很明白,他心里很清楚他需要的人是誰、想的是誰,可卻莫名不找她回來……
時間會說話,當秦樂離開一段日子後,眾人激昂的情緒也慢慢沉澱下來,很多疑問也慢慢浮現--
秦樂是哪門子的刺客?肩不能挑,連花拳繡腿的功夫也沒有,憑什麼害人?閻爺又是什麼樣的人?山莊里毒藥無數,又有不少人們即使傾家蕩產也想求得的曠世奇藥,真能拿個一兩顆出去,這輩子就夠用了!
但她什麼也沒拿走,更沒閉口要求,留下的,只是曾經給了閣爺快樂的回憶,還有,讓他多了一點熱血人性與道德感……
近日來外界傳言,閻冥江郎才盡,無法再制造出那些特殊的毒藥與解藥。
事實是,山莊賣藥,只是沒有過去那麼隨興。
為惡者買不到毒藥,過去一些只有老客人才知道的門路也全數關閉,偏偏漢陽山莊危機四伏,不是九命怪貓者還不敢上山。
行善者若遭人陷害,會有人送上解藥。听聞,曾有人在夜晚見一名俊朗男子上門行醫賜藥,救了該大善人一命,傳言那就是活閻王。
江湖上亦有雲,由于朝廷正處風雨飄搖之際,多名自詡正派清廉的高官貴族企圖瞞人耳目,輾轉以重金透過武林中人,欲拿到閻冥的毒藥來清君側,但一樣不得其門而入,反之,有人寶貝藏妥欲陷害忠良的毒藥,卻在于夕之問消失無蹤。
傳言,那是異色組織與其他刺客組織秘密聯盟一起犯下的。
傳言,那是閻冥去收回來的,因為他已煉制不出來了。
傳言紛飛,愈傳愈多,但沒人知道流言是真是假,而事實上,處流言中心的當事人並不在乎那些流言。
此刻,雪花紛飛,風聲尖嘯,在幾乎看不見眼前景致的狀態下,閻冥帶了幾名屬下乘坐馬車,在雪地里奔馳。
馬車內的閻冥臉色冷峻,看上去瘦削了些,晉婆婆也一臉嚴肅地捧著一個包袱。
馬車在雪花中飛馳又一、兩個時辰後,終于,雪停了,天空也變得清朗,遠處雪峰綿亙,白雪皚皚,很是美麗。
他們來到一結凍的冰瀑前,在車快勒住了馬兒,讓馬車停下後,兩人從車上走下。
一切看似平常,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一名侍從不過拿了火折子在冰瀑後方點了火,融化某塊冰後按了一下,前方山洞內就傳來轟轟聲響,好像什麼被移動了。
接下來,竟有兩名男子從山洞里走了出來。
「爺!」兩名侍從拱手,迎他入洞。
第8章(1)
這個冰山洞其實藏有玄機,分為上下兩洞,上方為旱洞,下方為水洞,得天獨厚成一鐘乳石景,宛如仙境,從冰砌而成的台階往下走去,便見一冰棺放置于下方。
他示意眾人停下腳步,獨自走上前,看著躺在冰棺內的母親。
當年他用一種特殊的藥,讓母親的身體處于沉睡狀態,但最多只能撐八年,超過時間,她便永遠沉睡。
所以,現下他必須讓她醒過來,即使能解父親所下的毒的回魂丹只進行到一半,而他另外煉制的「凝香」最多也只能維持母親一年半的生命……
但時間迫在眉睫,他沒有選擇余地!
他沉沉吸了口長氣後,抬手示意,兩名侍從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推開冰棺,將全身僵硬的夫人抬到另一個己鋪了厚厚毯子的木床上。
他上前,將備好的藥放入母親的口中,再以深厚內力將真氣注入她體內……
閻冥的母親胡伶儀蘇醒過來了,在由晉婆婆為她淨身著衣後,回到了漢陽山莊。
知道她被冰封在冰洞內的只有幾名守崗哨的親信,大多數人都以為她是自行出外尋找解藥,生死未卜。
因此,這次她回來,山莊里的人都以為她是養好了病,健康的回來。
事實上,她仍然全身癱瘓,是由閻冥抱著她回到晉婆婆的院落,方便晉婆婆照顧。
她看來十分蒼白瘦弱,一開口,就喘了好幾口氣,但即使如此,她仍笑著跟他們點頭。
眾人不解,但也明白在這山莊里不能對事太好奇,甚至要懂得閉口。
而閻冥也已下令,關于秦樂的事一律禁口,若誰敢在他娘面前嚼舌根,只有離開的分,所以胡伶儀並不很清楚這些年發生了些什麼事。
胡伶儀清楚記得當初她願意入冰棺、吞下那顆藥丸時,兒子是憂心的,怕他沒法子將她喚醒,但她對這個兒子很有信心,所以在睜開眼眸看到他時,她就知道兒子完成了一項非人的卓越成就。
此刻,她躺在床榻上,吃力的想抬起眼皮,雖然在幾個時辰的馬車顛簸後,她著實累了,但她得說點話,只因兒子臉上的愧疚太深,「你……做得……很好……」
「不,我讓娘失望了,‘那個人’下的毒太厲害,兒子沒能完全分析出成分,無法完成解藥,但兒子保證,接下來的日子里,兒子會努力鑽研--」他頓了一下,決定還是開口,「如果娘有什麼心願,我也一定會努力完成。」
胡伶儀靜靜的看著兒子。在她入冰棺前,他已備受折磨太久,她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