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一如她記憶中那般英俊非凡,但吊兒郎當,一點也不莊重,但那抹笑容的確是迷人的,瞧兩個姊姊被看得臉紅心跳,而她,或許是關注他的事太久,心反而淡定了些。
第1章(2)
霍敏兒的表情,錢少倫注意到了,她沒有像尋常女子見到他時的羞澀或痴痴凝視,那雙澄清的明眸甚至有點似曾相識。
微醺的黑眸帶著抹誘人的慵懶,他索性在霍敏兒的身旁坐下,色迷迷的來回打量霍家三位千金,「三個姑娘都是大美人啊,哪一個將是我的妻子?」
語氣輕佻、態度輕浮,怎麼看都像是那些不學無術、游走在青樓里的尋歡客,他難不成把她們當那兒的姑娘嗎?霍玉珊、霍玉綾姊妹馬上不悅的轉開頭,她們絕不當嫁他的倒霉鬼!
霍敏兒則不由自主的深吸口氣,感覺到他身上有股夾雜著胭脂及酒的氣味,並不好聞。他長得高大,光坐在她身邊,已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再加上,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身子斜靠向她,僅差咫尺便會踫觸到她,令她屏息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反之,他大方的汲取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馨香,笑得很放肆。
錢家夫婦卻是呆了,怎麼也沒想到兒子開門見山,談的就是娶媳婦的事兒。
但豪邁的霍正就愛這直來直往的性子,「老夫一生最重承諾,當然你要娶的就是我——」他撫須笑看著坐在一旁的大女兒。
「我不要!爹。」
「我也不要,爹。」
霍玉珊、霍玉綾的聲音雖然低如蚊蚋,但從她們臉上排斥的神態就能看出她們無意出嫁。
霍正老臉微赧,立即斥責,「胡說什麼?你們年紀已到,不嫁做啥?就你們其中之一。」他真覺得臉上無光,沒想到兩個女兒敢當面拒絕。
「霍兄弟,實在不必勉強令擾,就外界對我們的批評,她們不願意,我們可以理解。」錢幃誠也感汗顏,但還是瞪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逆子一眼。
霍敏兒也忍不住將視線偷瞄向錢少倫,沒想到他竟然咧嘴笑看著自己,她心兒「咚」地漏跳一拍,急急收回目光,卻止不住紊亂的心跳。
偏偏坐在左手邊的二姊在此刻又以手肘輕敲她一下,她一抬頭,就對上她以及大姊懇求的目光。
「話非如此,讓兩家結為親家,這乃是你我兄弟的承諾。」霍正還是堅持。
「霍兄弟,今非昔比,不同了呀。」錢蟑誠感謝他仍瞧得起自己。
「承諾就是承諾!」霍正脾氣硬起來,九條牛也拖不走!
「爹,我嫁。」
他身邊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
他頓時眉開眼笑,「好好好——」
可一側轉頭,看清開口的是誰後,他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巴一張一闔,久久才吐出,「敏、敏、敏兒,是、剛剛是——」
「是我說的,爹,我嫁。」她語出驚人的再次宣布。
霍正的兩只眼珠子差點沒瞪突出來,一手仍抖抖抖的指著小女兒的臉,空氣中有好一會兒的凝滯,靜悄悄的。
錢家二老也楞住,既是世交,他們自然也清楚霍敏兒是霍正的心肝寶貝,年紀雖小,卻是三姊妹中最聰敏的,怎麼會在此刻莽撞的決定終身?
霍敏兒的兩位姊姊飛快的交換開心的眼神,敏兒出聲,她們可就逃過一劫。
這三姊妹的反應,特別是這個霍敏兒,還真有趣!錢少倫一手支著下韻,一手舉喝著茶,笑看著在他戲譚目光下,霍敏兒的粉頰慢慢浮現一片嫣紅。
霍敏兒努力的避開錢少倫帶著促狹的目光,低聲的跟身旁的姊姊道︰「請姊姊們好好孝順爹娘、那件事也請擇期跟爹娘稟報。」
既與心上人有夫妻之實,就該早早過門,情定一生才是,免得父親又為兩位姊姊物色乘龍快婿,畢竟,兩位姊姊都過及拌了。
霍正終于在驚愕中回了神,先是尷尬的跟錢家夫妻歉然一笑,「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絕沒有看輕少倫的意思,只是,敏兒是三個女兒中最不擅女紅的,真要她嫁到京城第一繡坊來,我真的會很擔心。」
錢幃誠也明白他的不舍,便緩頰,「我們明白。敏兒姑娘,你要不要再考慮清楚?」
「我決定了。」她一臉認真的向兩位長輩點頭後,再看向好像要哭出來的父親,「爹,你今日帶我們過來,不就是約定的時間已到,為信守承諾而來?」
霍正語塞,他心生不舍,疼啊。
錢少倫卻拍起手來,「既然敏兒姑娘挺身而出,願嫁少倫,我們應該私下培養點感情,免得太陌生。」
話聲一歇,也不待兩方長輩應聲,他突然起身,握住她的手。
她怔怔的看著他帶笑的眼眸,正不知所措時,他已略微使力的將她從座位上拉起,快步出了廳堂,往後方院落而去。
後花園,百花爭妍,鳥兒啁啾,錢少倫拉著霍敏兒的手奔至石板鋪成的小徑,才願意放開她的手。
她面現羞澀,但仍毫不閃躲的看著他。
錢少倫見兩名僕佣還不識相的在附近掃地,他揮揮手,兩人立即明白的退下去,他這才將目光定視在她身上。
她略顯無措,因為他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眸光瞅著她瞧,她下意識的想別開臉,但深吸一口氣後,還是一過自己勇敢正視,「錢公子有什麼事就快說,我想回廳里去。」
「叫少倫吧,你叫敏兒對不?既要成為夫妻了,如此生疏不顯得矯情?」他笑咪咪的道。
「好,少倫,有什麼事?」她不想將時間浪費在計較稱謂上。
「沒什麼事,純粹好奇,再加上坐在那里也悶了,你為什麼願意成全你兩個姊姊?什麼事還要她們擇期跟爹娘稟報?」
她一楞,沒想到她貼耳的低聲呢喃,他也听得見?
雖有听聞錢少倫有在練武,卻是花拳繡腿,輕功也不會,還曾經因為沾染上一名富商少婦,衣衫不整的被打得沿街跑,連飛上屋檐的功夫也沒,最後是被揍到躺在床上三天三夜……
「怎麼?」他挑起濃眉。
「我以為你功夫很糟。」她說得直接,沒想到這個輕快的男人臉上突然出現可疑的紅,是羞慚嗎?
「哎呀,別說功夫的事兒,那件上不了屋檐逃命的糗事傳得千里遠,我知道你指什麼,但我平常有空還是會練的,至少——」他突然又色迷迷的伸手拉住她的手去踫觸他刻意練出的堅硬胸膛,「女人模到這胸膛時,還是很崇拜我的。」
天啊!她差點沒翻白眼,直接抽回了手。她悶悶的道︰「我想我是誤會了,你只是耳朵很利而己,至于那件事,只是我姊姊們有心儀的人。」這麼無聊!他撇撇嘴角,但看著她,他又覺得有趣起來。「那你呢?膽子很大,其實你只要拒絕,我跟我爹不會在意這門婚事有沒有成的。
她當然明白,但錢家三個女兒中,總得有一人下嫁啊。
原以為自己對他早已不在意,可今日重逢,她才發現,她心里依然有個角落有他的身影,見他變得油嘴滑舌,與她的童年記憶相差甚遠,她仍感失落。
但是,轉念想想,他既然有那樣爽朗熱血的一面,就表示他本質不壞,定能改變,而她一向執著,既然要與他結為夫妻,她定會努力的將他曾有的熱情善良性格從他如今油滑只鐘愛的一面中挖掘出來,讓他變成一個良人!
她目不轉楮的凝睇,但卻不是那種花痴的眼神,很特別,好像在搜尋著什麼?
他一挑濃眉,魅惑的朝她眨眨眼,「怎麼?听了我的話,理性回籠,後悔了?也成,我現在就跟我爹說去,畢竟要一個浪蕩公子哥兒當丈夫,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