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又一副不安的模樣低下首了。
他見了蹙起眉,伸手想觸踫她。「小水兒?」
但手才伸出她已然如驚弓之鳥般彈開,他先是驚愕,接著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她避開他,她怕他?!
發覺自己的舉動讓他變了神色,鴛純水更加局促的縮了縮身子。
森眸倏眯,這丫頭對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可以說放肆得很,可這會是怎麼回事?
依舊頓在空中的手直接挑起她受驚的下顎,逼她直視他的黑眸。「說,發生什麼事了?」他更篤定她有心事。
「爺……我沒……沒事。」
「不許隱瞞!」無法容忍由她臉上看到懼色,他嚴峻的臉龐,有著令人發顫的冷酷。
見到他犀目透凜,她一咬牙,這才紅了眼眶的說︰「爺,我听聞後宮曾先後有五位美人失蹤,大人可還記得這件事?」
他劍眉輕挑,原來是這回事!「你听到了什麼?」他松開她的下顎,逕自撩袍坐下。
「爺……這幾個美人的失蹤與您有關嗎?」鴛純水咽了咽唾沫。
「你真正想問的是這幾個人是不是本官殺的?」他冷睨她,目光盡是殘色。
她泛起一陣心驚。「是您殺了她們?!」
鮑孫謀笑得燦爛陰邪。「沒錯,是本宮要了她們的命的。」
「為什麼?」他竟然毫不隱瞞的承認了,她大驚失色,俏臉煞白。
「不為什麼,因為她們的時候到了。」
「時候到了?她……她們不都是曾經極受您寵愛的美眷,您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們?」她震驚得無以復加。
「本官從不讓人有機會成為本官的弱點,所以說時候到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您是說,這些人在受到您的寵愛後,您擔心別人會有機會拿這些人來要挾您?」
「也是,也不是。」他淡漠的迎視她。「這些人根本不足以成為本官的弱點。」
「那又為什麼要殺人?」
「原因很簡單,只是本官不喜歡讓人誤以為我有弱點,所以在旁人有機會動手前就先了結這一切。」他說得輕描淡寫。
她听得心驚膽跳,捂著心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竟是如此的寡絕。「可是她們都是您寵愛過的人,難道您對她們沒有一絲情份?」說殺就殺?
他冷笑睥睨。「所謂寵愛不過是于床第間多些歡愛接觸,其余不值一提!」
鴛純水跌坐一旁,忽而想起自身處境……不過是床笫間多些歡愛接觸,其余不值一提!
知道她的想法,一抹情緒掠過他的眉宇,他起身走向她,撩起她散于額前的一繒發絲。「小水兒,你害怕自己也會得到一樣的下場?」
她睜著大眼,眼里布滿恐懼。
不滿的扯動嘴角,公孫謀將她打橫抱起,她驚懼的掙扎了一下,但就在他鬼見愁的眼眸下又乖乖的不敢亂動了。
將她抱在懷里,重新坐上床沿,他嘆了一聲,發覺自己十分不喜歡看見她眼底的排斥。「唉,你這丫頭難道還不明白,在本官意識到你對本官的威脅時,你早已成了本宮致命的弱點,本官再也來不及防患未然了。」
鴛純水不解的顱著他。「您是說……您來不及殺我嗎?」身子在他懷里竟不由得顫抖著。
他怏怏不快的板起臉來。「是啊,來不及了,更糟的是,你這弱點已攪得人盡皆知,宣傳得本官心甘情願哪!」
「啊!」
他愛戀的撫描著她的眼窩。「本官在朝多年,仇家有如過江之鯽,你是多年來本官唯一的心頭肉,所以本官不容你有一絲的差池,記住,你不是其他的女人,本官對你的寵愛無人能理解,就連本官自己都難以解釋,有時本官也會疑惑,你能吸引本官多久,多久後本官會厭倦你?除了為你改朝換代這事外,對你的這份寵愛到底還能夠深到什麼程度?」
「爺……」在他無垠的眸里,她見到了懊惱,這家伙對她是極寵的,但他也無情得十分可惡,對于不是他所鐘愛的人絕對是寡情以對。「……如果有一天,您厭倦了我,也一樣會殺我嗎?」
他摩挲著她的紅唇,斂著眉目。「本官懷疑會有那麼一天嗎?」他低首迷戀地吻向她的唇窩。「因為本官此刻是如此的眷戀著你……難以自拔啊!」
在他極力的挑逗下,她身子起了陣陣哆嗦,讓這樣冷冽的家伙愛上,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而自己早已淪陷的心,如果發現他終究厭了自己,她又該如何自處?
是被殺還是自殺?或是……
她的心第一次在不安中回應著他的索愛,滋味酸甜苦辣!
第二章
白雲纏繞著藍天。
「我說小姐您就別庸人自擾了,照我瞧來,大人對您的迷戀會直至天荒地老的。」袁妞一面幫鴛純水收拾著前往長安的衣物,一面說。
「我是庸人自擾嗎?」她半倚著木椅,手支苦下顎。
「當然,大人瞧您的目光已到了無視旁人的地步,再說您也不想想,大人為了您拒絕安樂公主的求親,還騙了皇上的血滴子來為您治療心絞癥,更恐怖的是,他為了奪回您竟然流放武三思,逼退則天先皇,甚至讓先皇含恨而終,這種種的恩典,若不是摯愛,又怎能做得到?所以我說您想太多了,大人不會有厭倦您的一天。」
鴛純水不以為然的搖首。「你不知道,這家伙有多狠心,在女人成為他的弱點以前他都會先殺了她,我擔心——」
袁妞哈哈大笑。「您擔心大人有一天也會殺了您?」
「我……」她屏住呼吸。
「我說您這不是杞人憂天是什麼?」
「……」
「您知道大人現在在做什麼嗎?」瞧見小姐依舊不安的神情,袁妞突然轉而笑問。
「做什麼?」
「大人現在正在為您拆屋搬床。」
「搬床?你是說那頂則天先皇御賜的檀木璧玉床?」
「沒錯。」
「他拆那張床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就因為某人睡了那張床可以舒眠清血脈,大人這才決定將那張極其珍貴的床一塊搬往長安讓您睡個安穩。」
「天啊,那張床少說超過百斤,此行長安路途遙遠,大人這麼做要耗費多少人力啊?」鴛純水大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是您有需要,莫說拆屋搬床至長安,就算要人將床搬至吐魯番,我想大人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的要人照辦。」
「不成,這家伙太胡鬧了,我去阻止他。」她轉身要找人去。
袁妞一把拉住她。「小姐,您就別去了,因為去了也是白去,大人對您的身子可是小心調理,就怕這心絞癥又復發,所以您說這張床他能不帶著嗎?」
「可是太勞師動眾了——」
袁妞翻白眼對著她嘆氣。「其實袁妞真正要說的事,難道小姐您還是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她一臉的不解。
「小姐,人人對您的疼愛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您說這男人將來忍心動您一根寒毛嗎?就算將來大人真的厭倦您了,可您已曾受了大人的極寵,這樣的際遇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來的,再說,您覺得現在不幸福嗎?何必要讓過度的陰影來破壞眼前的一切。」
事實上,此刻的鴛純水幸福極了,那家伙除了脾氣陰邪了些,其余對她的照顧簡直是無微不至,像是可以永無止境的呵護。
但她多麼希望真能永無止境哪……
「唉,我的大小姐,大人這人的確是難以捉模,但是大人對您所做的一切卻再明了不過,大人是愛您的,起碼此時此刻是如此!」
「此時此刻?」
「是啊,您不覺得這就已經比別人幸運上很多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