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別去,這反而降了自己的身份!」凌平馬上否決。
「可是爹——」她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若非赫公公在場,她早就發脾氣了!
他馬上打斷她的話,「听話,你可是正室啊,要有氣度,何況這件事,應該是斯淵親自上門來跟我們解釋才對。」
「可他沒來!而且若非煩勞赫公公走那麼一趟,我們怎麼會知道他寵小妾已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她真的氣炸了,也顧不得儀態。
女兒所言也沒錯,他將目光移到赫公公身上,「公公可有什麼好的建言?」
「左爺那樣的女婿,可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的,所以,在成婚前,茵茵小姐,最好能維持大家閨秀的風範,忍一忍,先進了左家門後,再來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遲啊。」
「听到沒有?」
凌平叮囑女兒,但心里明白,每個人都很清楚她脾氣有多驕縱,若不是這種脾氣,此刻,哪來這麼棘手的問題?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全要她忍嗎?不!「爹,您至少去問問,不,是去要求斯淵趕快履行婚約,而且要有隆重風光的迎娶儀式。」
「這算什麼?我不要面子嗎?是你太丑,還是你太刁蠻,怕我殷王爺的女兒沒人娶,才要求人家早點娶你?那太難看,我才不會去求他!」凌平搖頭起身,拿起早已備好的兩小箱金子,交給赫公公,「這事就照赫公公說的,你別惹事,爹會看著辦的。」
赫公公拿著金子笑著離去,但凌家三人,可是笑不出來。
幾日過後,不管是韓薰儀或是左斯淵,也同樣笑不出來了。
先是韓薰儀不願再一家三口擠一床,原因很多,總之沒名沒分,同床共眠就是不對。
左斯淵卻無法娶她,只因爺爺還是堅持要他先娶妻再娶妾,問題是,他只想娶韓薰儀為妻,而韓薰儀也不願當小的,但爺爺這一關就過不去,更甭提要怎麼過殷王府那一關,只能僵持著。
于是,韓薰儀開口了,如果左斯淵不另外安排住處,那麼,她就一個人回胡同去住。
于是,破天荒的,他妥協應允,將她安排別處院落,與他的別院相鄰,一樣有精致的亭台樓閣、花團錦簇,相當幽靜。
然後,她不喜歡侍女、小廝跟進跟出,他也吩咐下人們只能守在院前大門,她若沒叫喚,誰也不許進。
但她還是不當少女乃女乃,要當苦命女,凡事自己來,自己進出買菜,整理院子、洗衣燒飯,下人們只有當雕像的分兒。
不過,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都觀察到一個很特別的現象,除了老太爺常常照三餐過來報到外,很多時候,他們的左爺也是帶著笑容進去,離開時,也大多是帶著笑容離開的。
但很奇怪的是,再過不久,就會看到韓姑娘氣呼呼的走出來,令眾人非常好奇。
這一天,左斯淵又闊步走進去,沒一會兒,就有爭執的聲音傳了出來。
「左爺、左大爺,真的不可以借我一些錢嗎?我只是想開家小店。」
「韓薰儀姑娘,希兒的娘!左家有酒坊、酒樓、客棧、綢緞店、很多很多店,你想要哪一家?只要你喜歡,我全都給你。」
「我只想自己開一家小餐館。」
「韓薰儀,你煮給我們一家四口吃就可以了,外人有什麼資格吃你煮的菜?」
花園里,很不理性的左斯淵對很執著的韓薰儀其實很佩服,她雖然是窮秀才的女兒,但是廚藝很不簡單,听說是接濟她的潘姨曾經在城里開餐館,在和她同住的那幾年,將一手的好手藝全都傳授給她,不管是烤鴨、燴雞、蔥香魚、簡單的炒青菜都令人吃不膩……
韓薰儀額際發疼。這個男人就是听不懂嗎?
她煮的不過是尋常的家常菜,哪里比得上那些山珍海味?
在左家錦衣玉食的生活太過安逸,她不習慣,所以,在穿著上,她多半只穿些素雅但布料極舒適保暖的裙裝,而她知道老太爺疼希兒,才勉強同意讓孩子穿得華貴。
但在吃的方面,她就不許希兒盡吃大魚大肉的山珍海味,不想讓希兒染上貪奢的惡習。所以,她向左斯淵拿些銀子上街采買。
沒想到,先是他聞香而來,連老太爺在嘗過她手藝一次後,也照三餐過來吃,偏偏,她無法拒絕,畢竟拿銀兩給她買菜的是左家人,但這樣一天天下去,她哪有機會帶著希兒到外面獨立生活。
她試著跟左斯淵借一小筆錢,但他總是不肯,兩人的爭執才越演越烈。
她耐著性子,再跟他說一次,「我只是想賺錢自立自強。」
他笑容可掬,「我可以給你錢。」
面對這有理說不清的男人,她氣得掄拳怒叫,「我不習慣不勞而獲,更不想跟希兒留在這里白吃白喝白住——」
聞言,他黑眸半眯,冷硬的反問︰「這兒是哪兒?是希兒的家,你的家!」
「我在這個家是什麼身份?一個小妾嗎?」
左斯淵抿緊唇瓣,「我已經在處理,你總該給我一些時間。」
「不需要,我不想造成你的任何困擾,沒有你的那段日子,我跟希兒過得好好的,以後,當然也行。」
這段日子她仔細想過了,她是不想跟別人分享丈夫,但也並不是要跟他鬧脾氣爭正室,畢竟解除婚約對凌茵茵也是一種傷害,就算她不是個很好的準妻子,但她的確是他的未婚妻!
听到這一句話,左斯淵就像是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他在乎他們,比她想像的還要在乎,但他不慣于解釋、也不習慣講一些惡心的甜言蜜語,可她竟然看不出他有多在乎?
事實上,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只有她,能讓一向淡漠沉穩的他氣得咆哮;也只有她,能讓一忙起來便三餐不定的他,都會在用餐時刻出現在里院。
包甭提為了讓凌家人不敢對她輕舉妄動,他還在赫公公面前上演不入流的恩愛戲碼……
這幾點不一樣,就可看出她在他心里日漸增加的重量,可她卻——
冷銳的黑眸閃過一道火花,他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將她抱入懷里,在她驚愕的眨眼時,他冷不防地攫取了她冰涼的唇瓣。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但下一秒,她回了神,急急要離開,但她掙月兌不開,他硬是扣住了她的後腦勺,糾纏深吻。
天啊,這是屬于她的味道,如此甜美。
但她卻不甘于讓他品嘗,氣憤地握拳槌打著他堅硬的胸膛,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她。
「夠了,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好累,你可不可以從我的人生中消失?」
她淚水不由自主滑落。「你失蹤,我一個人面對著村人、我爹的指責……若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撐不下去,我無法吃、無法睡,天天盼著、等著……」她哽咽,強忍著不要啜泣出聲。
他不忍的再次將她擁入懷里。
「你太霸道了、太可惡了……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她用力的掙扎,握拳捶打,想要再次掙月兌他的箝制。
但這一次,他強勢的抱住她,手臂牢牢的扣住她的腰,定定的看著她淚水泛濫的眼眸,黑眸中有著濃濃的不舍與無奈。
她的掙扎徒然無功,只換來急促的喘息與淚水。
他輕柔的拭去她的淚水,艱澀的開口,「在你的人生中,我曾經下落不明,失了約,但我此刻在這里,在你眼前,你就沒有理由再離開了,是不是?」
「你的人生中會有其他的女人。」這是她最在乎的一點。
「我說過了,給我一點時間,過去我失憶了,你對我的指責並不公平,但自覺罪孽深重的我,想負責、想補償,更想從你身上找回當初的感覺,你可否勉強的配合?這麼說雖然很過分,但你都等了七年,這一點時間你給不了我嗎?給失憶的人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