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兒瞪大了眼,有內疚也有羞慚,原來她到那里的事竟然早已不秘密。
她小臉漲紅,尷尬的跟大家道歉,「對不起。」
「她是無心的。」東方紫冷冷瞪著那名年約五旬的男人道。
「我也贊成王老爺的話。」另外一名蓄著八字胡的男人也開口道︰「明倫大人的黑檀木盒里裝的,確實是反皇黨的部分分堂名單,據悉,當晚若沒有筠格格礙事,我們也已拿到手了。」
眾人一听,舉座嘩然。
東方紫臉色一變,咬牙道︰「我說了,她是無心的,還有任何問題?」
「有,奉勸爺最好別公私不分!」一名年約四十的俊逸男子一臉沉肅,口氣也十分冷峻。
「自鎧斳貝勒成了妻奴後,堂堂南方霸主東方紫,似乎也有跟上好友步伐的傾向,要不男人談事情,怎麼會讓女人跟著?」男子搖頭嘆息,「壞了咱們多年的布局埋線,爺對她非但沒有一句苛責,反而要我們群起保護,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凝結,一時間四周靜悄悄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沒附和吭聲。
事實上,若非東方紫冷血深沉的形象深人心,不然他像是沒有女人就辦不了事的負面批評絕對排山倒海而來,妻奴之名也會不脛而走。
筠兒臉色蒼白的看著那名張得俊逸的中年男子,對方那雙掃視她身上的黑眸太過輕浮,讓她感到不太舒服,更甭提他那一席攻擊鎧斳跟東方紫的話,也很不留情面。
東方紫冷下臉來,握住她冰冷的手,「讓我把話說清楚,你們是為皇上做事,不是為我東方紫,你們領的薪俸,也是皇上給的,至仿你們為什麼這麼願意為皇上盡忠,原因你們各自心里清楚。」
眾人聞言臉色丕變。沒錯,忠貞報國還是忠義膽的為皇上效力,不可能,其實他們皆各有所圖,或為利、或為權,自古皆然,否則白白賣命這種蠢事幾個人肯干?
「請你們相信他、支持他,他絕不會公私不分的。」筠兒忽然勇敢的開口,含笑的眼眸中帶著堅定,「我也跟你們大家保證,我不會再去不當場所,會小心的不再幫倒忙,讓他專心去做他該做的事。」
「筠兒。」東方紫看著她,再看著其他人,一一點頭後,他忍不住貝起嘴角,胸口漲滿了驕傲。
筠兒注視著他,眼中滿是深情。
「爺居然笑了?!」
「他笑了?」
旁人難掩驚愕,紛紛低呼,畢竟他們在東方紫手下做事多年,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尤其看著妻子的眼眸更是充滿了溫柔。
兩人眼波脈脈傳情,眾人驚異注視,誰也沒注意到那名中年男子的眼光閃爍。
「……為了掌握各地情資,在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地方都設有這樣的集會場所。讓不同區域的人過來報告,當然,也有更值得信任的人可以登堂入室到東方府來稟報。」回程的馬車上,東方紫讓筠兒坐在膝上,細說自己收集情資的情形,「但是,這些人都經過至少十年以上追蹤叛黨,並表現出忠誠才行,總之,他們得是值得信賴的人。」
她明白的點點頭,心里惦記的是他要遠行的事。「你是要上北京嗎?」
「是。」
她幽幽的看著他,「有危險?」
「一定有,可是……」他寬厚的大掌放在她仍平坦的月復部上,「你放心,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在還沒有確定給了你一個娃兒前,我不會輕易死去。」
她的小手握住他的,「不對,就算確定了,你也不可以輕易死去。」
「我知道。」他輕聲一笑,與她耳鬢廝磨,差點又把持不住。
一直到回東方府內後,兩人從未熄滅的欲火立刻在房里燃燒,纏纏綿綿。
到了三更天,老總管在門外敲門,東方紫套上衣袍前去開門,再回到床上時,手上已多了一封信函。
他展信一看,愀然變色,「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筠兒連忙從床上坐起身,拿起絲被遮住自己赤果的身子,心兒一沉,「這麼快?」
他點頭,上了床將她連人帶被擁入懷里,「答應我,你要照顧自己……」
「你也是。」
不知未來如何,兩人只能珍惜此刻的相聚,說不完的叮嚀,用激情來感受彼此最真實的存在,濃情交纏,一夜繾綣……
翌日一早,東方府大門口,東方紫與一行侍衛已整裝完畢,即將遠行。
他凝睇著筠兒,提心吊膽地放心不下她,這種牽掛的滋味他很陌生,還有好多好多的舍不得。
兩人深情凝睇,難分難舍,彷佛還有好多話要說,卻又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以後我跟筠格格出門,身後一定要跟一、二十名身手矯健的人保護嗎?真的有這個必要?」得知這項命令的小芙蓉簡直快要瘋了,忍不住來抗議。
「當然有必要。」面對來破壞氣氛的小家伙,東方紫馬上沉著一張臉回答。
「那很煩──」
「不會的,小芙蓉,」筠兒笑笑看著面色不豫的丈夫,「你安心去吧,我會讓他們跟著的,因為我不要你為我擔心,那你才能專心去做你要做的事。」
「哎唷,天啊,怎麼跟我家叔叔貝勒及小喬嬸嬸一樣,開始要肉麻了?我要先回房去了。」小芙蓉咕噥一聲,頗感無聊的轉回房。
東方紫直視著筠兒,終旅是忍不住將她擁在懷里,深深呼吸,劣取她身上的香氣。「你可以答應我,跟小芙蓉乖乖待在家里,哪兒也不去嗎?」不知怎的,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擔心會失去她。
「就算我行,小芙蓉怎麼待得住?你放心,你的那些侍衛我會讓他們好生跟著、保護著,讓你無後顧之憂。」她再次重申,就怕他惦記著她。
他動容地看著她,這就是他最愛她的地方,總是給他全然的信任與支持。
「我知道了。」
「不能不殺生,至少手下留情。我不敢要求你廣結善緣,也知道你一點都沒打算修練成佛或羽化成仙,但我真的不希望你滿手血腥。」
「我答應你,如非必要我不殺人,僅點穴廢去功夫。」
聞言,在他身後的侍衛都一愣。爺過去可是放很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人,現在有了少福晉,真的差很多。
東方紫上了馬車,在帶刀隨侍的護送下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筠兒照樣巡視街頭巷尾,有需要幫忙者,她便聆听救濟,好手好腳、可以干活的,她便幫忙安排差事,天生我才必有用,發揮所長才能獨立自主的生活……
她忙得很快樂,時間過得並不慢,轉眼間也一個月了,她心里惦記著的仍是遠在京城的東方紫。
「叩叩!」敲門聲陡起。
「請進。」
老總管開門進來,手上有一封信函。「這是爺派快馬送回的,另外有一封信是給老奴,交代了一些事,說約莫再過五日就回來了。」
「太好了。」筠兒開心的收過信。
老總管退了出去,另一個小榜格倒是打著哈欠的晃進來。
小芙蓉快無聊死了,筠格格有菩薩心腸,白天去幫助別人,晚上乖乖回府,偏偏很多好玩的事兒只有到晚上才有,筠格格就不許她出去。
她無力的趴在桌上,看著筠格格僅跟她微微一笑,就將注意力全放在東方叔叔捎來的信上。她剛剛也听到了,再五日東方叔叔就會回來,屆時她也不玩了,寧願回去找小喬嬸嬸跟叔叔貝勒還比較好玩。
筠兒一張一張的瞧著信,內容令她看了驚懼不已──
祁晏郡王拿到部分反皇黨名單,皇阿瑪已先行收網,于是數日間,多名漢族士大夫告老還鄉,朝廷里也有一些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