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比較在乎的,是懷里仍在顫抖的韓小喬,再細看那名姑娘隱藏在眼眸中的得意,他已大概猜出她的身分。
「到廳堂里坐下再談,管事備茶。」
「是。」
「我……」韓小喬臉色蒼白,惶然的轉頭看向他。
「沒事,有我在。」他微笑看著她,擁著她往廳堂里去。
不一會兒,三人在廳堂里坐定,茶水也已備妥,鎧斳刻意淨空四周,要下人全守到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葉雯深吸一口氣,直勾勾的看著鎧斳貝勒。
天啊!真是個比美人兒還要俊的男人,莫怪韓小喬這丫頭會昏了頭,當她當上癮,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冒牌貨。
見他臉色漠然,她冷笑一聲說︰「我現在要說的事可能很匪夷所思,但確實是真的,其實我才是葉雯,她是我的貼身丫頭韓小喬。」
韓小喬身子一震,盈眶淚水立刻滾落臉頰。
「我該請罪的,但這一切都是她的貪心引起。一開始,因為我的身體突染重病,偏偏赴京時日已到,原是為了不耽擱芙蓉格格的學業,才由她先行代為上課,畢竟她跟在我身邊多年,耳濡目染,學識頗豐。」葉雯不顧韓小喬難以置信的淚眼,繼續將自己完美的說詞道出。
「我要她先到這里,還帶了一封致歉的親筆信函,但看來這丫頭為了飛上枝頭當鳳凰,丟了親筆信函冒充我、勾引貝勒爺,如今听到京城百姓說貝勒爺已為她失了魂、丟了心,還即將成親——」
「夠了!」鎧斳臉色丕變,看向頻頻搖頭哭泣的韓小喬,「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刻意欺騙我?」
「我——」韓小喬正要回答,但在瞥向葉雯時,突然看到她手上有一個熟悉的古玉鐲。
葉雯刻意將玉鐲晃了晃,提醒她要小心應答。
那是女乃女乃的玉鐲……韓小喬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懂了主子的暗示,如果她敢揭穿主子不實的謊言,女乃女乃絕對會有危險。
這個威脅,她無法不理,雙手在桌巾下握成拳,「是,她說的都是真的,我是韓小喬,她才是葉雯,是我太過貪心、是我想……對不起。」她眼眶泛紅,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鎧斳一臉震驚,看著她的眼中充滿不可置信,「你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韓小喬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淚水在眼里直打轉,只能任他誤會她。
「她無話可說了。她太過貪婪,好在老天有眼,讓我披星戴月、風塵僕僕的及時趕來阻止,否則一旦拜堂成親,貝勒爺也會成為眾人的笑柄。」葉雯長長嘆了一聲,正要繼續發表高論時——
「韓小喬嗎?你騙我!你該死的竟然欺騙我?!」鎧斳倏地咬牙切齒的朝韓小喬咆哮,這一聲怒吼驚天動地,把葉雯嚇了好大一跳。
韓小喬哽咽的搖頭,「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有苦衷?是什麼?說!」他抓著她的胳臂,用力搖晃她。
她怎能呢?她是有苦難言哪!
「她怎麼說得出來?她肯定是有計劃的,甚至在心里詛咒我的病沒救了,好讓她可以一輩子留在這里享受榮華富貴,得到貝勒爺的愛與恩寵——」
第9章(2)
「夠了!我一點都不想听!」鎧斳忽然又喝道。
葉雯身子一縮睜大眼。他竟然吼了她?!真是的,又不是她欺騙他,干麼把氣出在她身上?她的臉一沉,心里大感不悅。
看著淚如雨下的韓小喬,鎧斳突然揪著她的手臂起身就往門口走,他粗魯的推開門,看著門外面色凝重的管事,顯然剛剛在里面發生的事,管事也都听到了。
「把韓小喬關到地窖去!」他憤怒的下令。
快步追上來的葉雯一听,眼中閃過一道得意之光,嘴角微微勾起。
韓小喬則低頭落淚,是她活該,怨不了誰。
避事本想求情,但一見主子臉上從未有過的陰郁之色,他也只能無奈的看著韓小喬,「請往這里走,小喬夫子。」
「嗯。」
韓小喬哽咽的跟著管事走,突然一個小小身影咚咚咚迎面而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笑容甜美地抱住了她。
「小喬夫子,你到底答應叔叔貝勒了沒?嫁是不嫁啊?」
「小榜格……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葉雯、不是你的夫子……對不起。」她哭泣的向小榜格認錯。
小芙蓉一臉莫名其妙,但見小喬夫子在哭,叔叔貝勒的臉色也很難看,還有一名陌生的美人兒,這……
「小蓉,她說的是真的,我現在要將她關到地窖去,看要如何處置。」鎧斳繃著一張臉道。
「不!不許關她!」小芙蓉忽地擋在韓小喬身前,握著拳頭大叫,「我管她是不是冒牌貨,她給了我關心、給了我愛,甚至……」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就連原本不在乎我的叔叔貝勒,也因為她重視我的存在,會陪我讀書、陪我吃飯……我能感受到她對我是真心真意的,她對每個人都好……」
「你是芙蓉格格吧?她騙了你們,她不誠實,為了貪圖榮華——」
「你是哪根蔥啊!」小芙蓉氣呼呼地朝葉雯大叫,「事實絕非你說的那樣。還有,只要誰敢說我的小喬夫子壞話,我就跟誰拼命!嗚嗚……就算是叔叔貝勒也不成……」說到後來,她又哭了起來。
韓小喬感動又激動,眼淚也是流個不停,「小榜格,對不起,我不值得,你別讓貝勒爺為難——」
「不管!我不管……」
小芙蓉幾近尖叫,鎧斳驀地一個身形飛掠,手指一點,她頓時昏睡過去。
他抱著她,冷冷看著涕淚縱橫的韓小喬。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她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
「這個道歉來得太晚,我被你耍弄夠了!」他語氣冰冷的說。
她瑟縮了子,低下頭無言以對。
鎧斳一轉身,將被他點了睡穴的小芙蓉交給管事,指示管事跟兩名丫頭帶小榜格回房去後,一時間,四周靜得只听到風聲。
「來人!」突然,他又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咆哮,令每個人都震了一下。
兩名小廝連忙奔過來,拱手上前,「爺。」
「把小……韓小喬關到地窖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去見她!」手指著她命令。
「是。」大多數奴僕不是很清楚發生什麼事,但他們都想替韓小喬說話,只不過在看見貝勒爺臉色鐵青後,也不禁心一驚。
一向漫不經心、對奴僕們也是笑咪咪的貝勒爺何曾如此暴怒過?發現事態嚴重,眾人要說的話也只好吞進肚里了。
「現在,全給我離開,馬上!」
鎧斳怒不可遏的大吼,一下子所有人便急急退下,只剩一個人留下,就是自以為是的葉雯。即使眾人好心提點,請她先行離開,她卻仍優雅的朝他們搖搖頭——
她需要安慰爺啊。
她輕移蓮步走到他身邊,溫柔的道︰「貝勒爺,往好的方面想,至少——」
「請葉姑娘先行離開,本貝勒想一人獨處。」
她一愣,「可是我、我想安慰貝勒爺,此事實因我而起的……還是,要不要我吟詩——」
他黑眸倏地一眯,沉聲打斷她,「姑娘覺得我現在有心情听嗎?來人!備房讓葉姑娘休息。」
「是,葉姑娘請往這里來。」一名小廝才閃遠到一半,急急的又跑回來。
葉雯勉強擠出笑容退下,心中直犯嘀咕。但沒關系,她才是正牌的、才高八斗的才女,還怕贏不了他的心嗎?
地窖里,只有火把幽微的亮光,可韓小喬看出這里顯然不是關人的地方,因為放置了許多陳年老酒,卻不見床或牢房,間接證實了鎧斳貝勒述說過的童年過往並非騙她的,她才是真正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