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她的手機響起,她接起,「呃,大偉媽咪,我在浩東這里,嗯,你跟湯姆爹地說,我可能沒辦法……」
「我們都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你還好嗎?他一定誤會了吧?我去跟他談談。」
「不用,我再試試,如果還是不行,再說吧。」
「好吧,湯姆帶兩個老人家去吃早餐了,他要我轉告你,不必擔心兩個老的,他會陪他們,倒是你,好好處理,如果有需要,我們真的都可以找他談,為了你的幸福。」
她眼眶一紅,「嗯,我知道了。」
她掛斷電話的同時,呂東浩正好開門走出來,對她費心準備的早餐看也不看一眼,就要出門。
「等等。」她擋住他的路。
他眼神陰鷙的睨著她,她的臉上除了出現一夜沒睡的黑眼圈外,顯然也哭得很慘,雙眼腫得跟核桃沒兩樣。
她想好好的跟他說話,但他冷冰冰的,眼神更寒,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你都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他冷笑,「有,我們結束了。」
「我的養父母剛才打給我,你真的不願意听听看他們怎麼說嗎?」她的心里仍有希冀。
「我當過一次傻子,而你是第二次,這樣還不夠嗎?一定要無三不成禮嗎?」他出言嘲諷。
她難過的直搖頭,「在你心里,我真的是那麼差勁的人嗎?如果我真的是用身體來賺錢,那當初你要包養我,要我喊價時,我不是該出高價嗎?」
「這就是你高竿,不容小覷的地方,心機深沉,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
她緊咬著下唇,忍住盈眶的淚水,「我知道你的心曾經受過傷,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愛著你,想讓你重拾對女人的信心,希望我們擁有的是一個‘家’,我只是這樣想而已……」說到這里,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直落。
「別想用眼淚換取我的同情,我已經看穿你的虛偽跟謊言了!」
她猛吸鼻子,氣憤的抹去淚水,「我一點也不虛偽,想一想,我們曾經那麼恩愛,你別這麼抹煞一切,好不好……」
「那是你自我感覺太過良好,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但是……我不會虧待你的。」他轉身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從西裝口袋里拿出支票本,抽出鋼筆,很快的開了一張支票,簽名後湊到她眼前,「銀貨兩訖,不要有爭議,好聚好散。」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她握拳哭叫。
「伴,所以現在,你可以走了!」他陰冷的聲音從齒縫間迸出。
她望進他的雙眼,本想尋找最後一絲依戀,但她卻發現他的眼神里沒有溫度,只有輕鄙。
被了,她累了,沒有信任的愛情,如何走下去?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被過去痛苦的回憶糾纏著,早已關上信任的大門,只有她,還天真的想撞進他被銅牆鐵壁包圍的心。
一切……都結束了。
「我走,只帶走屬于我的東西。」
她拭去淚水,轉身走到房間,拿走她從小套房搬來的生活用品,至于他買給她的那些昂貴衣飾,她一件也沒拿,而那張支票,也被她撒個粉碎,至于傷透她的心的男人,早已離開。
真可笑,他這個時候反而信任她,不怕她把家里值錢的東西全打包帶走?
下午三點,湯姆送父母去坐高鐵後,她跟養父母約在台北車站附近的一家小茶館踫面,也將她和呂東浩分手的事告訴他們。
「我們去找他談。」
「對,我們馬上去。」
當爸媽的湯姆和大偉實在不忍心看女兒如此難過,極默契的一同站起身。
但她搖頭,拉他們坐下,「你們去,也只是向他承認自己是同志,但問題不是出在這里,而是他完全不相信我們的感情,呂媽媽說對了,他對人性的信任早已崩解,我遲早會受傷的。」
「可是……」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湯姆覺得很內疚,「不然,把一切都說白了,包括我父親在內……」
「不需要,你們不該也不必為了我去承受他的任何言語或目光的羞辱,我真的已經很幸福了。」她苦笑,幽幽地道,「何況,如果我的幸福是你們的不幸促成的,那還叫幸福嗎?」她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壓抑想痛哭的情緒,努力擠出笑容安撫眼前兩名憂心忡忡的帥哥,「你們給了我好多好多的愛,至少讓我回報一些,天涯何處無芳草,總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對的、相信我的好男人。」
瞧瞧那盈滿淚水的雙眸,她根本就是口是心非,她也是個死心眼的人,這席話分明是要他們安心的,湯姆跟大偉互看一眼,怎麼辦呢?
「我昨晚都沒睡,現在有點困了,我已經打給同學,這幾天要先借住她那里,等找到房子,我再搬出去,我先走了。」
她朝他們擠出微笑,離開茶館後,搭上公車,強忍的上淚水再也關不住,難過的掩臉痛哭。
「簡直莫名其妙!怎麼才沒過幾天一切就變了?!」總裁辦公室里,翁仕達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神情平靜,說著他跟區晨曦已經分手的好友。
「分就分了,你那麼激動做什麼?」呂東浩若無其事的將文件拿來翻閱。
翁仕達馬上怒氣沖沖用力把文件蓋起來,「是你抓狂拿她發泄?她對你那麼好,好到我都嫉妒了。」
呂東浩抿抿唇,冷峻的黑眸直視著好友,「對,你不覺得她特別懂男人的心,你不覺得不可思議嗎?她還這麼年輕,若不是經驗豐富……」
「喂,她是桃花朵朵開沒錯,但她只接受你,全公司上下知道她成了你的女人後,有人跳出來說她是浪女或劈腿女嗎?」
「她跟你也有一腿嗎?你干嘛一直替她說話?」
翁仕達的黑眸倏地一眯,「我的好友,你知道你讓人愈看愈不順眼嗎?光听你這幾句話,我就知道,是你故意找她碴,不希望她繼續在你的視線範圍內,因為你怕自己愛上她!」
呂東浩臉色丕變,粗聲低咒,「該死的,是她劈腿!」
「神經病!她如果真的會劈,我找她時,她沒理由拒絕,她深愛著你啊!」
「她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人了。」呂東浩的聲音冷颼颼的,將星期六看到的事簡略敘述一遍。
翁仁達呈現呆滯狀態,然後,後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喃喃紙語,「不可能啊,我的眼光奇準無比,我看過那麼多女人,就是看出她的不同,才逼自己不能把她,要把她留給你……」
呂東浩朝他射去一道深沉冷酷的眼神。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不對,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翁仕達連忙起身。
「不必了,我好不容易才打發她走。」他喊住已快走到門口的好友。
翁仕達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回頭問︰「你用什麼打發她?」
「她最愛的錢,五百萬即期支票,應該沒有虧待她。」他冷笑。
翁仕達簡直快要瘋了!他忍不住朝好友咆哮,「你瘋了嗎?!」
對,他瘋了,因為那張支票被撕得粉碎散在桌面上,那些兩人恩愛時,他所買給她的名貴飾品也全被留下來了。
但又如何?她沒有誠實以對,這麼做,是想維持最後的自尊,還是欲擒故縱,只要他再回頭,她從他身上得到的會更多?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愛情這玩意兒,他沒有能力玩,愛一回,痛一回,而且,一次比一次還要傷,他好累了。
翁仕達靜靜看著好友扭曲的俊臉,那雙深幽黑眸里蘊藏著許多說不出的痛苦,他怎忍心再苛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