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是睡得很少,一早又上朝,閉眼休息一下,馬車還要走一段不短的路。」他的神情和口氣都很平靜,完全沒有半絲火藥味或冷峻。
她錯愕的眨眼看著他。是她耳朵壞了?還是他被雷劈了?
她抿緊唇,拒看他那張魅力四射的俊美臉孔,合上眼楮休息,但絕不是因為听話,而是,她的確有點累!
大白天對她來說還是比較容易入睡,而且,像搭公車一樣,搖晃的馬車很有催眠的效果,很快,她便打起盹,頭也慢慢傾斜始往另一邊,沒一會,她的頭就枕在他的肩頭上,可只是一下下,她立即警覺的醒來再坐正。
不過他溫厚的大手馬上貼在她的頭上,以不弄疼她的力道壓往他的肩膀,「再睡一下吧。」
「不用……」她尷尬的要起來。
「就睡吧。」
這個男人真的很強勢!但也——好有男子氣概,雖然很討她的厭,可是他的肩膀真的很舒服,又厚又結實又溫暖……
慢慢的,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睡意又襲上,她的身子漸漸放松,好吧,就睡一下下吧。
但她這一睡,根本不止睡一下,而是睡到粉臉酡紅,誘人微張的紅唇還流出一絲絲銀絲,染濕他肩上的紫袍。
但嚴倫並不在乎,連他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議,他竟然會看她的睡顏看痴了!
她看來真的是累壞了,在不驚動她的情形下,他稍微調整坐姿,讓她的頭枕靠得更為舒服。
只是,看著她像孩子般的睡容,要求她成為一個安邦定國的女皇的確是為難了她,可這是推卸不了的使命啊。
「只要你一直這麼努力,我也會傾我所能的幫助你……」
近一個時辰後,馬車來到一處高山上。
嚴倫輕輕的喚醒睡到躺臥在他腿上而不自知的睡美人。
「天……天啊!」她羞慚的起身,直覺的抹一下嘴角。還有點濕耶,她該不是睡太熟而流口水了?
才這麼想,肩上突然披上一件輕軟的毯子,「剛睡醒,披著才不會染到風寒。」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表情其實跟過去一樣平靜無波,也沒有特別溫柔。「你今天沒吃錯藥吧?」
他濃眉先是一蹙,但隨即微揚嘴角,「如果你這麼說,是在質疑我對你的態度怎麼會轉變,那我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你,你的態度和用心會決定我怎麼對你,如此而已。」
語畢,他先行下了馬車,她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遂跟著下車,抬頭一看,眼眸瞬間瞪大了。好、好壯觀的風景啊,看得到地平線呢!
在燦爛的陽光下,寬廣的平原、田園、城市、村莊,還有一望無際的山川景致,她幾難抑制的發出贊嘆之聲,「好美啊!」
他微微一笑,「是,很美,你看那一邊,以那條多倫河為界,河的西岸就是盛產稻米的白蘭國,我國百姓所食用的米糧幾乎都是由該國買進的。」
嚴倫遙指著那一條在陽光照耀下,就如一條金色腰帶橫亙在肥沃大地的河流,「但也因此,白蘭國的米價也一季高過一季,我雖然要司農司與對方談判,但對方姿態很硬,不肯降價。」
「這不是把我們國家當凱子來敲嗎?」她想也沒想的就批評起來,因為就她所知,這個國家並沒有出產稻米,白蘭國就是仗著這一點才敢亂哄抬價格。
「凱子?。」他皺眉。
「不是,我是……呃,你說,我想如果我下令不準再向他們收購,可行嗎?」
她直接向他請教。這幾日的奏摺就有好幾本都在談這件事,她已思考了不少,卻苦于沒有人可以給意見,遲遲不敢下令。
嚴倫是驚訝的,他沒想到她會有這麼果決的想法。
「我不是說永不收購,就三個月內不許收購,因為,市場暴需原則嘛,沒有需求,就沒有市場,但白蘭國囤積的量一大,也只能屈就賤賣嘛,屆時,還惜售什麼,價格肯定慘跌的!」
她連珠炮的說了一大串話,就怕他听不懂,不給她意見。
他真是沒想到,她的腦袋這麼好,思慮也如此細膩,甚至有著跟他一樣的心思。「看來,我真該對你割目相看了。」
他在笑,所以是贊成她的意見了?「那是應該的,我主修經濟,呃,我是說經濟是民生動脈,國家興亡,女皇有責。」
他的認同,讓她是愈來愈有信心,好像有了個方向!
太好了!她決定了,就把她在現代所學拿來應用,反正基金、期貨的操作策略,求的就是高勝率,只要畫些盤勢分析圖,找一個最值得的進場價……
嚴倫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肯定是好事,因為她的臉上綻放著美麗的光彩,相當的吸引人。
于是,他繼續將國家的地理位置,各重要城鎮所在一一告知她,再乘坐馬車到較偏僻的村落,讓她看看鄉下人家的生活。
雖然沒有下馬車,但透過車窗看著老人家衣著樸拙的在田里干活,幾個娃兒在田間嬉戲追逐,引來老農高聲叫罵,這一幕,讓言宣兒忍不住的笑了。
嚴倫就坐在她身邊。沒想到這樣就能讓她發笑,她變得似乎更單純。
在他們回宮的路上,嚴倫就看到她像在盤算什麼般,一下沉思,一下又念念有詞,但听不清楚內容。
言宣兒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但她得把一些想法記起來,免得回宮後忘記了。
說來,這還是她到古代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有所作為,雖然,她仍然不明白為什麼有了嚴倫的支持,會讓她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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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女皇微服出巡?」
鈞王潛伏了個把月有余,听到的卻盡是女皇讓百姓們愈來愈稱道的一些作為。
「是,都由攝政王陪同,一連幾天上山下海的去看鄉民的生活,遇到過去曾經蒙受其害的人,她還賠錢道歉,甚至下旨禁止國庫收購百蘭國的米糧,要抑制價格……」
來報的探子說愈多。鈞王臉上就更陰沉。沒想到那丫頭愈做愈有樣子了!
如果再加上宮里的眼線所呈報的,那丫頭絕對是轉了性,才會夜夜窩在御書房,不再半夜出宮游玩!
這樣下去不成。要探子退下後,他看著守在一旁的瑞濱問︰「涂真的事辦得如何?」
「依王爺的意思,直接參一本到杜大人那里,也派人趁夜潛入涂府,被杜大人得以人贓俱獲,有近一半的家眷已經關進府衙地牢,但涂大人冥顧不靈,遲遲不肯認罪畫押……」
「不會用刑嗎?」他怒問。
「自然用了,但那老頑固………」
「那就是用得不夠,真的不行,先斬後奏,事情由我頂著,去!」
「是!是!」瑞濱急急領命而去。
金言,你想靠著百姓的愛戴逼我放棄帝王夢嗎?哼!沒那麼簡單。
「來人,備轎,本王要進宮去。」
不一會,鈞王即乘轎前往皇宮。
無獨有偶的,嚴倫在女皇一下旨禁止收購白蘭國白米後,也在前一晚回到和鎮王府,听取愛內總管向他回報這段日子百姓們的反應,今早又匆匆進宮。
言宣兒已下朝,窩在御書房。太後坐在一旁喝茶,看著這愈來愈有帝王樣的女兒,她笑得是闔不攏嘴。
一看到最大的功臣進來,她就喜孜孜的起身道︰「你們忙吧,忙一陣後,就換哀家來忙了。」
這話中有話,嚴倫和言宣兒不至于听不出來。
言宣兒臉紅紅,「母後,不是說了婚事暫且不提的嘛。」
「哀家的言兒害羞了呢!好好好,不提,你們忙吧。」太後笑笑的再看嚴倫一眼,便跟宮女們退出御書房,讓小倆口好好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