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嚇得官大人開糧倉濟急,也撥一部份銀庫安置災民,再由元朗修書向皇上說些好話。
事實上,元朗根本沒有修書給他爹,反正官就是兩個口,嘴巴說說,怕事的就會處理。雖然官府己經插手了,但夏敏敏她並沒有結束布施。
「施比受更有福。」
此刻,陽光燦爛,夏敏兒的這一句話讓謝元朗听來更溫暖。
「我相信。我也相信相由心生,我覺得妳愈來愈美麗,雖然穿得愈來愈素雅,身上連件首飾也沒有。」他不懂得諂媚,向來也鄙視諂媚,可現在,他竟然想把腦海中所有可以贊美一個女人的詞全用在她身上。
不過,在看到他好友繃著一張俊臉走進金園大廳後,他知道那些贊美的話得另找時間說了。
仇胤康一點都不意外在這里見到好友。杜總管派在金園外的手下早己跟他報告過,這謝元朗可是天天到訪!
「我有事想跟她私下談。」他看著好友道。
他知道自己口氣不好,可是在進來前,那些排在門外的難民們個個都瞪大眼楮看著他,像在看什麼奇珍異獸!他己經夠悶了,一進廳堂,又看到他們這對俊男美女有說有笑、神情契合的登對模樣,他的胸口在瞬間就燃燒起熊熊大火。
謝元朗點點頭,站起身,先看了一臉不友善的好友,再看向夏敏兒,一挑濃眉,像在無言詢問她,有沒有辦法應付一個渾身帶火的男人?
她回以一笑,眨了眨眼,示意沒問題。
「你們有必要在我面前眉來眼去嗎?」仇胤康真的不高興,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開心。這兩人是在向他夸耀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元朗,你先走吧!老話一句,謝謝你。」夏敏兒沒理他,而是開心的跟好友揮手道謝。知道他是吏部尚書之子,她很訝異,但也真的感謝他的大力幫忙。
「老話一句,不客氣,夏敏兒。」謝元朗回以一笑,再拍拍好友的肩膀,「放輕松點,而且,你該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驕傲。」
「在獅子大開口後,再狂撒我的錢?」他譏諷反問。
「至少她是撒錢行善。」微笑的再看她一眼後,走人。
而謝元朗這一走,四周的氛圍突然變得緊繃起來。
但也只有瞬間,仇胤康立即帶著充滿酸味的口吻嘲諷,「元朗?夏敏兒?你們叫得還真親熱!」
真奇怪,跟他獨處,她就是有些不自在!夏敏兒深吸口氣,刻意忽略那詭異的感覺,巧笑倩兮的回答,「那是當然的,『仇爺』。」
她故意突顯兩人的疏離與陌生,誰教他就是听不進去她叫「夏敏兒」的事,像元朗就很阿莎力,還說尊重她的新名字,因為她顯然有個新人生、新個性。
聞言,仇胤康的黑眸倏地一瞇,盯著她眸中的挑釁,「好,反正妳跟元朗都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我又何必多事?我只想知道妳究竟在干什麼?」
「你看不出來?」
他這麼問,她才覺得可笑。懶得回答的她,干脆走出廳堂,看著前院里那些或坐或站的難民,他們一看到她,即笑著跟她點頭,她也回以一笑。
苞著走出來的仇胤康,繃緊著一張俊臉,以只有她听得到的聲音道︰「妳願意行善,我不反對,但妄想再伸手向我要任何錢財,我是不會給的。」
「拜托,我跟你要了嗎?」她直接吐他槽。
黑眸冷覷她一眼。這個女人難道听不出來他是在提醒她、關心她,凡事該量力而為,畢竟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這麼無止境供應這些難民,她有幾座金山銀礦可以這樣任她揮霍?
見他不語,她撇撇嘴,「我知道啦,像上回說的,我在你的印象里,就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但你以乎也忘了,我也是個死里逃生的女人,所以,有些事看得很豁達,譬如錢。」
她看著開心吃粥的難民們,那粥可是一名五星級飯店的老廚師親自教她熬的私房絕活呢!要先用好幾斤的大骨頭慢慢熬,還加了大量的各式青菜熬成幾近透明的鮮湯後,再用那些湯來熬米粥,而且愈大鍋,熬煮出來的味道會更濃更香更好吃。
仇胤康困惑的看著她。她的表情混合著快樂、得意與驕傲,那雙翦水秋瞳閃動著熠熠光芒,那麼動人
突然感覺到兩道灼灼的視線瞪著她。「干麼這樣看人?我長了角,還是多了雙翅膀?」
這個時代應該沒有天便與惡魔,看這家伙一副沒听懂的樣子,她搖搖頭,轉身又往後面走去,沒想到他又跟上來。
夏敏兒驀地停下腳步,一副很受不了的看著他,「你閃人行不行?小姐我很忙的!」
他當然看得出來,而且她不歡迎他,但他就是無法阻止自己的雙腳,甚至──
「妳講話變粗魯了。」該死的,這關他什麼事?他未曾覺得自己這麼白痴過!
講話粗魯?因為她不是古人,要她文謅謅的之乎者也,會要了她的命!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他也看著她,口氣倒變得比較好了。
「我走這一趟,只想知道妳的想法,妳想當大善人當多久?金園里沒有任何侍從,就只要女眷及幼兒,妳又敞開大門,任由他們進出──」
她板起臉,「他們是難民,看來也許一無所有,可是他們還有自尊,就你所說的,眾人進進出出的,但金園里可有變得髒亂?還是東西弄丟了?沒有!仇爺!」
「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的好心,在她听來卻很刺耳。「我看的人不會比你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純真善良的人。」
她邊說邊走到後院的廚房里,從一旁的架上拖下一小袋的煤炭,蹲後,也不管手會髒,徑自從袋子里拿出煤炭,一根一根的丟進火爐里。
真是的,何必在她做得這麼開心時來潑她冷水呢!
仇胤康不解的瞇起雙眸,瞧她那細如白蔥的玉指沾染了煤灰,但她的表情連一絲改變都沒有……
這家伙當木頭人當上癮了?她沒好氣的抬頭問他,「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我不是在表演馬戲團,你也沒給門票!」
「什麼?」她的話他怎麼听不懂?
唉,一看就知道他听不懂。「是不是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後,你就會走人?好,因為我不想再被人用輕視的眼神包圍,更不想被妖魔化!」
「什麼?」
「哎呀,總之,我想讓別人對我改觀,還有,我的小孩會長大,總不希望有一天讓別人指著他說,你娘紅杏出牆,你娘如何差勁、如何的顧人怨、如何的被轟出夫家等等,至于他爹嘛──」
說到這一點,她實在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這幾日跟小家伙朝夕相處,就有機會多看到他臉上的喜怒哀樂,好幾個神情跟他這個爹是一模一樣,濤兒根本是他兒子嘛!
「妳這是在瞪我?!」他真的被她搞胡涂了。而且理該咄咄逼人的是他,為何每一次到後來,都會變成她質問他,而且還很理所當然?!
「不應該嗎?大人就算再有什麼不是,小孩子也是無辜的。」
她問過女乃娘,在女乃娘第一眼看到小娃兒的五官時,就能確定是仇爺的孩子,只可惜一個人的心中只要有了疙瘩、有了芥蒂,再加上曾以璇惡意挑釁,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事實,卻被主觀的怨恨給蒙蔽了心眼。
于是,原本覺得像的人,也不敢說像,甚至還愈看愈不像……
仇胤康抿緊了唇,瞪著她眼中明顯的譴責,反問︰「濤兒的不幸,始作俑者是誰?妳似乎忘了,竟敢出言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