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采芸頓時傻眼,她真的有一種被這個小嫂子打敗的感覺,可是——「哥真幸福,有你這樣處處想著他的妻子。」
四名丫頭也拼命點頭,她們早听說這個王妃又溫柔又美麗,今日見到本人,果然是真的。
離她們不遠處,冷耆靜靜的看著妻子嬌小縴細的身影。原來她這陣子總是看著他裝睡的容顏久久,面露思索,都是在苦思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的病早點好起來?
頓時,他的胸口暖烘烘的,好感動!
就連卓相文也覺得自己好小人,這個潘紫嬣真的不是普通的善良!
「真羨慕,我這一生是沒有機會愛上這樣縴細、溫柔又心地善良的女人了。」
冷耆知道,因為好友這一生的情已栽,就栽在他那大剌剌的妹妹身上。
這一天,冷耆就看著他的妻子往一間又一間的廟宇參拜,為他點上祈願的光明燈,為他跪拜求平安符,小小聲的請各路神明幫幫忙,保佑他快快好。
然後,在冷采芸的堅持下,她們一行人在一家客棧用了晚膳,一直到她們準備乘轎返回山莊時,冷耆跟卓相文才早一步回到流酣齋,冷耆還洗了澡,才躺回床上假寐。
不久,恩靜賢小小聲的走進來,很小心的拉開紗帳,蹲子,輕輕的將她一整天求來的平安符塞到他的枕頭下方。
冷耆卻在此時張開眼。
她嚇了一跳,尷尬的撫著狂跳的胸口,「我、我吵醒你了?」
「沒有,只是剛好醒了。」他搖頭,聞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是她的錯覺嗎?恩靜賢覺得這雙沉潛的黑眸里有了更多更深的溫柔。
「吃了嗎?」他又問。
「嗯,連澡也洗了,因為出去繞了一天,怕身上沾染了什麼,讓你不舒服就不好了。」
她總是如此細心,他微微一笑,「走了一天,一定累了,睡吧。」
「嗯。」
她點點頭,走到屏風後方,月兌下外衣,穿著白色襯衣走到躺椅上躺了下來,拉過被子就見他床上的紗簾又放下來了。
她頗感意外,他竟然什麼都沒問?只是這一躺下,濃濃的倦意便立刻襲來,還沒跟他聊起今日的行程,她就沉沉的睡著了。
听見她平穩的呼吸聲,冷耆才坐起身子,看了眼枕頭下那五、六個紅色平安符,憐愛的搖了搖頭。
拉開簾子,看她縮成一團熟睡著,今天的夜風的確較涼……
他下了床,將她掉落在身側的被子拉起蓋好,靜靜凝睇著這張美麗清靈的秀氣臉龐,最後情難自已的緩緩俯身,在她額上輕輕的印上一吻。
這一天,明倫山莊的中區亭園里,冷家幾個長輩就著一桌茶香糕點聊起了潘紫嬣。
「听采芸說她到好幾間廟宇跪求了好幾個平安符,我就好感動。」梅姥姥撫著胸口笑說。
馬亭燕也是笑容滿面,「我看她推著耆兒坐在亭子時,好巧妙的側身,替他擋住了大部分的涼風呢。」
「她端上的湯藥,看來就不冷不熱,剛好入口,我總看她扶著耆兒,將湯匙湊到他唇邊,一口一口小心的喂,臉上的溫柔真的很吸引人。」梅姥姥又忍不住說。
冷仁景也頻頻點頭,「這個溫柔的媳婦,簡直好到沒話說。」
「可不是嘛,要不是擔心皇上還會派人夜探,我真希望耆兒趕快把那張丑面具給摘了,好好跟媳婦當一對正常的夫妻,我也想抱孫子啊!」馬亭妍可是很想當女乃女乃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冷仁景看著妻子的臉,也是充滿笑意,這樁沖喜婚姻他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雖然娘獨排眾議,說她調查好了,這媳婦人選沒問題,但他仍然擔心啊,好在潘紫嬣如此賢慧可人,只是……
他皺眉看向笑得合不攏嘴的娘,「怎麼她跟娘派出的探子所說的,有極大的不同?」
「哪里不同?我說了她不是禮教規範內的大家閨秀嘛。」
「可是紫嬣的某些作為都在禮教內,而且是更好。」馬亭嫵在這一點也頗為納悶。
梅姥姥聞言,竟無法駁斥,因為仔細想想,確實有些不同……
就在此時,一張臉臭得跟糞坑里的石頭沒兩樣的卓相文,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冷耆往這里來,卻不見總是跟冷耆形影不離的潘紫嬣。
「怎麼回事?紫嬣呢?」姥姥不解。
「某人點了自家娘子的睡穴,然後來找我,說他想變健康,想站起來,想跟娘子恩愛——」一記涼颼颼的冷光射向悶悶說著話的卓相文,他只好手一攤的承認,「好好好,最後一點是我說的,但某人的意思是,他對妻子太愧疚了,她把他當個廢人全心全意的照顧,他算什麼男人——算了!你自己說好了。」
冷耆沒好氣的瞪好友一眼。他的話到他嘴里怎麼全變了樣!
他看向捺著性子等他說話的長輩們,「我知道我做的決定極有可能讓你們、包括山莊里的每個人性命受到威脅,所以我無法一意孤行,如果沒有取得你們的諒解或支持的話。」
三位長輩看著臉色凝重的他,都明白他的想法。
「也是,紫嬣好好一個姑娘嫁到山莊里來,沒丫鬟伺候就算了,反而還得像個丫鬟一樣伺候耆兒,任勞任怨的,真是太委屈她了。」
梅姥姥的話可是將冷耆埋藏在心中的話給掏出來了,「姥姥說的是,但你們沒有看到的部份是,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戰戰兢兢、她的不安、她的自責、她的眼淚……」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為此,我的良知及責任都在苛責我,告訴我不可以再這樣對待一個全心全意對待我的女子。」
「不公平!你這樣說,相對之下,倒顯得我冷血了,別忘了,你派去汝州的探子連半點消息也沒回給你。」卓相文提醒。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要不,事關我及冷家一家大小的安危,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早已十萬火急的送回來了。」冷耆理性的分析。
卓相文頓時啞口無言,因為言之有理。
冷耆深吸口氣,看向三位長輩,無聲尋求他們的支持,四周頓時跌入一片靜寂中,只有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響,半晌——
「姥姥支持你。」梅姥姥微笑,第一個表態。
「娘也支持。」
「爹也支持。」
冷王爺夫婦也口徑一致,要他們犧牲媳婦的幸福來保全冷家所有人,他們實在于心不忍。
「姥姥、王爺、王妃,你們全瘋啦?我們的敵人是皇上,是那個荒唐猜忌無能的皇上,但也是權利最高,喊砍人就可以砍的皇上啊!」卓相文大驚失色。
「我也支持!」冷采芸突然從亭園後方的回廊冒了出來。
她本想去找小嫂子的,沒想到經過這里時,听到長輩們在聊小嫂子的事,索性就躲著听了。
她氣呼呼的瞪著卓相文,「你怕死可以早點走人,反正你不是山莊的人!」
「你!」
他想槌心肝吶!死沒良心的女人,他留在這里,放著家大業大的南霸王少主不當,窩在這里日以繼夜的像個苦力一樣拼命做面具,難道是做辛酸的?沒想到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除了擔心好友外,他也怕她腦袋搬家啊!
「采芸,不可以這樣跟相文說話,這一年多來,要沒有他,冷家無法如此平靜的生活。」冷耆替好友說話。
卓相文感激的看他一眼。還是他有心肝,而他,卻白痴的對冷采芸一見鐘情!
冷采芸也看到長輩們責怪的眼神,臉兒一紅,嘟起嘴,「好嘛,我知道卓笨——呃——卓大夫是為我們家著想,可是小嫂子是無辜的啊,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她,既然嫁來我們家,就該給她最大的幸福不是嗎?」她真的替小嫂子抱不平,「今天如果我是她呢?你們不會心疼?不會氣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