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奇怪,這條路對嗎
晨懿坐在船首,困惑的看著這寂靜但絕對是人間美景的山水風光。
"晨懿格格,先喝杯茶吧。"
杜天元端上一杯香噴噴的茶到晨懿的面前,那張俊秀的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心動。
晨懿有一張傾國傾城之貌,粉雕玉琢、唇紅齒白,膚如凝脂,尤其是一雙靈活迷人的黑眸如黑夜中的星辰般璀亮,輕而易舉的就攫取了他的一顆心。
只可惜,女扮男裝的晨懿另有心思,對這張俊臉上的含情脈脈毫無所覺。
她皺著柳眉,望著行駛過的兩岸景致,腦海里則有一張地圖在勾畫著,但不管怎麼拐彎怎麼走,好像一直都是往南方啊。
她會走這一趟全是為了好朋友恩頤格格,江湖好友杜天元說他有門路,能安排她混進邊塞的軍營,好接近秦莫將軍,可是,她現在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誑她了。
"天元哥,走這條水路對嗎?"
"呃——當然。"他先是一愣,隨即眼神閃爍的逃避她質問的目光。
"說謊!"
杜天元臉色立變,"什麼?"
她盯著他的臉,"說實話,這不是往北而是往南的路吧?"
既然被發現了,他點點頭,"是,但我這是為了格格好,軍營是什麼地方?何況,恩頤格格與你約定的時間早過了,這代表她出事了,你又何必為了她的婚事前去邊塞?"
"你說何必"她火冒三丈的瞪著他,"她是為了不讓我去軍營才鼓起勇氣離家出走的,因為是我說了除非她離家出走,找一個看得順眼且心儀的男人嫁了,生了孩子,才能回到浚王府,只有這麼做,我才不會千里迢迢的去找秦莫將軍!你懂了嗎?"
恩恩及貼身丫鬟小毓已從人間消失三個多月了,說來,真的是她的錯,恩恩天生溫柔婉約,哪會做這種驚世駭俗的事呢!
但恩恩做了,原因全是太過善良,就擔心她這個好朋友長途跋涉混進軍營會出事,不想要她去冒險。
想到這里,晨懿真是恨死自己。她應該默默的去做就好了!
她就是見不得恩恩成了犧牲品,好好一個琴棋書畫皆優的美人兒,為什麼偏偏倒大楣的成為刁蠻潑辣的寧格格的眼中釘?又為什麼必須嫁給長年駐守在邊關,且跟個軍妓廝混的男人
這些事,她已經夠不平、夠氣的了,如今這個相交多年的江湖摯友,竟然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跑
杜天元著迷的看著杏眼圓睜的她,再看著這兩旁氣勢磅礡的綠色山脈,四周不見人煙,在這靜寂雅致的畫舫上又只有他們兩人,他深吸一口氣,真情流露的凝睇著眼前的美人,"晨懿,你知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了……"
她一愣,"什麼?"
他緩緩低頭靠近她,在她脖頸間輕柔的磨蹭,低聲呢喃,"把你自己交給我,我保證我會愛你、疼你。"
"你想干什麼"她被他突兀的動作嚇到了,直覺的伸手推開他。
他踉蹌的倒退一步,"你知道我的功夫比你好,在這里,你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所以你要霸王硬上弓?"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身子不著痕跡的往後退。
杜天元神情略顯困窘,"從你請我幫忙安排這一趟旅程開始,我就一直在找尋一個可以讓你了解我的心、我的感情的地方,我也安排好了,可沒想到才走了兩天,你就發覺不對勁。"他忍不住埋怨起來。
晨懿受不了的仰頭一翻白眼,"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而且,你也不是差勁的會強迫——"
他用力的搖頭,"不!我會!我們的身分太懸殊了,只有生米煮成熟飯,我才有機會擁有你,請你原諒!"
話語一歇,他突然疾行上前,就要點她的穴道,她勉強閃過,再擊出一掌,但立即被他壓制倒地,下一瞬間,她的膝蓋用力往他胯下一頂——
"噢?"痛呼聲陡起,他臉色一白,雙手摀著胯下倒在甲板上痛苦申吟。
晨懿則毫不猶豫的轉身,"撲通"一聲跳下水。
"等等……等……噢……"杜天元痛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擔心她會溺水,可是他那兒真的太痛了,讓他無法起身去追她。
等她又不是白痴!晨懿拚了命的振臂泅游。剛剛那一下,她可是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不然她哪有時間逃啊。
只是好累哦,她快沒力了。好不容易爬上岸邊,氣喘如牛的遠遠望去,杜天元仍躺在船板上申吟,她心里終于平衡多了。
她低頭檢查身上的貼身物品,銀票、***、解藥全安好的在她的百寶囊里,她安心的吐了口長氣。沒事兒,她可以繼續上路了。
秦莫將軍,我來了!
第1章(1)
雨淅瀝嘩啦的下個不停。
在這條杳無人跡的山路上,不是奇岩怪石,就是一片黃沙大漠,原本的干涸蕭瑟,熱氣襲人,經過這場傾盆大雨一下,倒是消了些暑氣。
轟隆隆的雷雨中,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騎士驅策著胯下的悍馬,在泥濘的黃土路上奔馳,當瞥見閃動著紅色火光的山洞時,騎士立即策轉馬兒奔向該處——
一沖進洞口,一股惡臭立即撲鼻而來,他濃眉一皺,頓時看到惡臭的來源,就是那名癱在火堆旁,渾身髒到看不清楚五官的乞兒身上發出來的。
此時,熟睡中的晨懿也迷迷糊糊的醒來,她似乎听到了馬蹄聲。
她張開了惺忪睡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矗立黑色巨影,她倒抽了口涼氣,嚇得急急的從地上爬起來,"你是誰?"
"一個過路人而已,小乞兒。"
男人低沉的嗓音陡起。
晨懿眨了眨眼,看著該名男子翻身下了馬背,月兌上的罩頭斗篷,順手就丟在一旁的石頭上,再從馬背上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條干淨的毛被,但令她錯愕的是,他並非是把那條毛被拿來自己用,而是拿來擦拭馬兒身上的雨水,在拍拍馬兒的頭後,這才將毛被披到一旁的石頭上,接著,很大方的坐在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升起來的火堆旁。
這男人是熊嗎?除了濃眉大眼外,只看得見一臉胡髯,整個人看來冷酷而剽悍,一襲灰色的陳舊衣袍看似穿了幾十年,看來比她這從格格落魄成乞丐的天之驕女也沒好到什麼地方去。
男子不是沒看到那雙圓亮黑眸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只是小乞兒一身黑漆漆、髒兮兮的,他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
思緒間,他從袋子里拿出幾顆饅頭,不意外的看到小乞兒的眼楮登時一亮。
"拿去吧。"他丟給她一顆,看她像個餓死鬼的大口大口的吃,濃眉一皺的提醒,"別噎住——"
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猛搥自己的胸口,他連忙拿了水袋丟給她。
晨懿急著接過手,一邊仰頭灌水一邊用力搥胸,好半晌,她才吐了口長氣,眼泛淚光的把水袋交給他,"謝謝。"
男子瞥她一眼,再看了看這個寬敞陰涼的山洞,並無其它馬匹。離這個山洞最近的城鎮也有百里之遠,再往前,就是最接近前線駐軍營地的邊城……
"你很好奇我為什麼一個人落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嗎?"
晨懿瞧見他那雙深邃冷峻的黑眸中的思索,不難猜測他在想些什麼。因為她這一路上能遇到的人有限,他們對她都有同樣的疑問,要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乞討過活,不餓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