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打開房門,看著他將微波爐搬進來,勉強的將它放在角落、插上電,然後,再把她小而老舊的冰箱塞滿好多的微波食品跟水果。
「我原本還打算要請一名女管家來你這兒整理房間、煮宵夜,但一想到你這小鳥窩,自己都笑出來了,」他邊說邊笑,「還有,你做保險回來的時間也不一定,想來想去,還是微波食品比較方便,再晚你也有得吃。」
不過,他是沒打算讓她做太久的保險,他有強烈的危機意識,這樣的美人在外面晃來晃去,就算是做保險業務,也很容易成為男人眼中的獵艷目標。
所以,在不得不讓她繼續在保險業里打滾的期間,他會主動替她找些「安全」的保戶,讓她做起來輕松又愉快。
反正他已找了仲介業替他找個好地點,可以開間咖啡屋的小店。
雖然他的這個前夫在她心里可能不及格,但很多話,他其實是有听進心坎里的。譬如,她希望有機會可以開一間小而溫暖、充滿歐洲風的咖啡屋……
至于她老爸的債務,他也已經請他的御用律師南下嘉義找他的前丈人,務必將債務整個了結再回台北。
屆時,她身上擔子輕了,這間小鳥巢也可以不要了。
「你到底──為什麼?」白靜瑩真的慌了,她得努力把持住動搖的心、努力的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奢望期待什麼,可是他的言行舉止讓她無法不感動,無法不心動……
「我只是想討好你,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自己。」說這種感性的話,讓範家倫有些不習慣,尤其看到她眼眶紅紅,他更是舍不得,「我只是想說我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
「因為怕失去我這個秘書?」
「這是你的心結?」
她坦承的點頭。
「那你放心,這個心結、這個魔障再過不久都會消失的。」他沒有多說什麼,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無法讓她討厭,因為沒有火氣、沒有霸氣,溫柔得令她無法推開他。
他在她的發上輕柔的印下一吻,「早點休息。」
她咬著下唇,抬頭看他,「你、你該不會又想在外面──」
「打地鋪?」他笑,「我會,所以,我可以進來跟你……」
「當然不行!」真是的,沒個正經,她搖搖頭,「你回去吧,別做那種事了。」
「是。」
但這一晚他還是在外面打地鋪,繼續施展苦肉計,但比前一晚較幸福的是,才躺沒五分鐘門就開了。她趕不走他,只好讓他進來,但絕不能睡同床,所以認真說來,範家倫還是歹命的,他只是從門外的走廊變成睡在房間里床與櫃子間的小走道而已,同樣擁擠難睡。
唯一的好消息是有錢好辦事,前丈人的債務已清,還特別打了電話向他這個前女婿致謝,也一再強調,他會依照他的指示,對女兒隱瞞這件事,並希望他能盡快讓女兒月兌離蠟燭兩頭燒的日子。
「請您放心,一切我都有安排。」這是他對前丈人的承諾。
而駱子凡的溫柔攻勢也在持續進行,每天一束不同的花,但總有一束更大的花來壓垮那一束就是了。白靜瑩舍不得那些花早謝,也不想整個辦公桌被花海包圍,何況公司里已流言滿天飛,傳出她除了再次擄獲範家倫的心外,還有一名開白色賓士的小開也傾心于她,離婚後的她反而行情高漲。
不想讓自己成為八卦里的女主角,她請駱子凡停止送花。
本以為範家倫也因此不會再送了,沒想到花店卻一天送來一朵百合,說是範家倫交代的。
「我怕你不習慣,一下子連一朵花都沒了。」
範家倫看著前來問他的白靜瑩,給了這個甜到不行的答案,也看到她眸中的驚訝與開心,他相信自己跟駱子凡的戰爭,他是先打贏一場了!
不過不管艷陽天還是下雨天,駱子凡仍繼續他的溫馨接送情,更賊的是,他竟然備妥愛心便當,讓已經被範家倫喂得飽飽的白靜瑩都不忍心拒絕,把那個愛心便當放在冰箱後,第二天拿到公司當中餐吃。
這看在範家倫的眼里,實在很不舒服。
于是這天一到下午五點,白靜瑩以為他又會載她到什麼餐廳吃飯,沒想到這個從來沒有進過超級市場的男人,竟然拿了個推車,幾乎搬了滿滿一車的生鮮食材,結了帳就載往他家去。
「你不會是要自己煮吧?」
廚房里,白靜瑩看著他卷起袖子,開始將那些菜丟到水槽里清洗後,她的眼眶里盈滿了淚水。
「你會不會哭太快了,先看我煮的能不能吃再哭吧!」他以開玩笑的口吻逗她,只因為不舍得她哭。
然而再來也不必他刻意逗她,白靜瑩就已經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包心菜整顆像在玩球似的,在水龍頭下轉個幾圈就丟到砧板上,滑來滑去的讓他邊切邊詛咒;洗芹菜時,只留下葉子,把可以吃的部分反而丟進垃圾桶;一大堆軟趴趴的三層生豬肉,他怎麼切也切不斷,干脆整條丟進鍋里,說是「煎豬肉排」;活跳跳的螃蟹卻先剪了繩,他還得拿著刀子與其中一只螃蟹的大螯打上幾架,在汗流浹背的將它丟進沸水時,還得彎腰尋找另一只月兌逃的母蟹……
她應該要幫忙的,可是她真的笑得全身無力,肚子痛,眼淚也拚命掉。
總之,在像打了一場仗後,已經是兩個鐘頭以後的事。
桌上一盤盤有很黑的、有的很黃,甚至還有說不出來顏色的菜肴,唯一比較可以入眼的就是那對同時落難的公蟹、母蟹,而那還是她將它們從快要煮干的沸水里搶救出來的。
他跟她可能是英雄所見略同,兩人一人抓一只,其他那些過軟、過焦、看不出什麼鬼模樣的菜色則沒人想動。
但吃螃蟹總有人在旁服務的範家倫,對吃整只螃蟹是完全沒轍,根本不知從何下手,但整只拿起來啃又很怪……
白靜瑩看到他拿起想咬又放下,「噗哧、噗哧」的直笑,完全沒辦法開始吃。
「可惡!我餓死了!結果竟然只能吃它的殼,這什麼鬼東西啊!」
範家倫餓到頭發昏,發火的用力把整只螃蟹往桌上丟,沒想到太大力,彈到另一盤鬼東西上,噴濺上來的青黃色菜糊還大點、大點的噴到他的衣服,而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已經受不了的笑趴在桌上,雙手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但是──真好,深邃黑眸也浮現濃濃笑意,這間屋子里,從來都沒有給過他這麼舒服、溫馨的感覺,原來,這個空間的冷清是因為少了她、少了她的笑聲。
那他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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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後,陽光燦爛,在台北東區一家轉角咖啡屋里,麥曉莉看著笑咪咪談論天之驕子為她洗手做羹湯的慘況的好友。
「我確定,範家倫是被雷打到,不然就是吃錯藥了。」這是她下的總結。
「我也是這麼想,」白靜瑩一手輕輕的攪拌咖啡糖漿,喝了一口冰咖啡後露齒一笑,「不過,我覺得現在的他比較像人,不再那高高在上。」
瞧好友的臉上容光煥發,充滿幸福光彩,而且在這一、兩個鐘頭里談的全是範家倫,她就知道那太斯文的駱子凡終究還是沒有攻陷她的心房。
「靜瑩,你要小心點,愛情只會讓人沉淪,變得脆弱,你的心已經碎過一次了,還沒收集好呢,別又摔得更碎了。」她好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