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小一愣,連忙將懷中的孩子交給她後,快步走出去,正好看到那個男人從轎中步出。
敬恩一眼就看到了她,毫不避諱的走到她身前,仔細打量她的臉。雙眸清亮有神、粉頰若天邊霞光、唇似玫瑰鮮紅,一身銀白瓖粉紅綢緞長袍,更讓她整個人看來清雅怡人,不錯,他果然離開的值得。
朱小小也看著他。他除了俊秀爾雅的五官外,身上還有一股令人心動的沉穩之氣,以及那雙總是在注視她時更溫柔炯亮的動人黑眸,身上的紫色袍服讓他看來既大器又需推。
「身子好些了嗎?」
她忙點頭,「嗯,托爺的福氣,那些補湯——」他打斷她的話,「不要放在心上,沒什麼。」
「不可以的,呃——我是說那些藥材肯定不便宜,所以我想付那筆費用。」
明知那些藥材來自宮中,她也有一肚子的疑問,但這一問,不是探人隱私嗎?何況,兩人只是鄰居啊。
「那些不是什麼貴重藥物,真的不用,我還有事,抱歉了。」
「呃——打擾了。」
她有些困窘,輕咬著下唇,看著突然變得怪怪的鄰居轉身走進屋子。
敬恩快步走進大宅院後,一回到房間,就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
天啊,她今天看來好美,他知道她會婉拒他的好意,所以逼自己再次離開她身邊,至少讓她喝完那十帖藥材才能回來。
可是,他好想念她,剛剛看到她就在眼前,那麼的美,他要不走,很怕自己會忘我的再次將她緊擁入懷中,他是真的、真的好想抱抱她……
第十四章
朱小小想禮尚往來,但一想到昨天恩爺那好像不想再跟她多談的神情,她也不好再去打擾,只請小清去將江總管請來,詢問他家主子可有什麼特別嗜好、收藏,還是特別喜歡品嘗的東西?
「老實說,我跟我家主子都是外地人,而我是他買了這座宅子,才透過我的舊主子雇我來這兒做事的,但新主子人好卻寡言,小姐的問題,我還真的答不出來。」江總管一臉抱歉。
朱小小難掩失望,但又再問︰「恩爺是做什麼的?」也許她可從中窺知一二。
「听我舊主子說,他是家財萬貫的大戶人家,有些祖傳家業,有田租,不過,他來這兒暫時都不管那些事,而是來養病的。」
「養病?可他看來不像個病人。」
他聳個肩,「我也是這麼想,可我那舊主子就說了,他是心出了問題。」
她擰眉。心出了問題,這麻煩可大了,難怪他什麼都不管,大戶人家要管的事何其多,操心不完,心頭負荷大,肯定不舒服的。
她向江總管道了謝,隨即親自到中藥堂去,調了些保健心髒的藥方子,待小清熬煮好後,由她自己送湯到鄰家。
江總管立即帶著她到書房,「恩爺,隔壁的朱小姐來拜訪你了。」
見她進房,敬恩從椅子上起身,不解的看著她。
朱小小有些尷尬,「呃、是這樣的。」她將自己跟江總管的談話簡述一番,「希望你別責怪他,是我硬要他說的。」
他忙搖頭,「其實不必麻煩,不過,既是朱小姐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有點燙,要小心。」她連忙提醒。
他微微一笑,一邊吹涼藥,一邊將那碗藥湯喝下後才說︰「其實,我的心有問題,是心缺了一塊,你明白嗎?」他的手輕觸胸口心跳的地方。
她呆呆的搖頭,心缺了一塊,人還能活嗎?
「那只是個譬喻,因為失去了生命中一個最重要的人,所以,心變得不再完整了。」
這麼一說,朱小小就明白了,「所以,你才會吟那些充滿惆悵的詩。」那個人是女人嗎?她突然很好奇,但涉人隱私,也不好意思再問。
「因為是心病,就不必麻煩小姐再熬補湯過來了,而且,我已經有‘藥方’了。」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他所指的藥方,是孤獨的靜待傷痛過去嗎?要不,怎麼把自己放逐在這里?她擰著柳眉想著也看著他,而敬恩的視線則從剛剛就沒有離開過她身上。
直到朱小小意識到兩人四目膠著許久時,才猛地嚇了一跳,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呃——好,那個——」她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我要回去了。」她急急的往門口走。
「你的東西。」
她忙回頭,看到他拿著湯碗跟盤子走向她,趕緊接過手,「謝謝。」
「謝謝你。」
他看著她因困窘而酡紅的美麗臉蛋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後,轉身離去,他的眼神卻不舍的仍緊緊跟隨,黑眸深處有著深深的眷戀及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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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某人有心,還是某人有意,從那一天開始後,敬恩跟朱小小常會隔著相鄰的那道矮牆,在各自的院落里發現另一個人的身影。
朱小小包是發現了,要遇到恩爺並不難,他總是一大早就在照料那幾株桂樹,有一段時間,還可以看見他靜靜佇立在樹下,一站就是好久。
對敬恩來說,朱小小似乎也很習慣一早起來就到後院看天空,所以,兩人很容易就踫到,道聲早安,聊個幾句。可其實,若是有人遲遲沒有看到另一個人,也會莫名的等著,等到看見另一個人為止。
也因此,在一人養病,一人不喜歡外出的情形下,後院就這麼成為兩人一天之中待最久的地方。
而當女乃娘或小清抱著靜兒到後院時,她們都注意到隔壁的主子總是盯著靜兒粉雕玉琢的小臉看,眸中的溫柔常令她們看了都會動容,除此之外,他還常會送小玩意兒給靜兒玩,也會買衣服、鞋子。
原本朱小小不肯收,他卻道︰「我留下也用不著。」
但當她真的收下,一連幾天,孩子用得上、用不上的東西又是一件件的送了過來,小清跟女乃娘是收得很開心,尤其是小清對恩爺的印象更是大變,老說他是個很好的人。
但朱小小卻很懂得分寸,再見他時,便蹙眉告訴他,「恩爺,請你別送了,我家都快可以開娃兒的用品店了。」
他滿足一笑,像很自豪。「真的?」
她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怎麼有你這種人?竟然還挺有成就感的樣子?」凝睇著她那張比頭上的燦爛陽光更為璀亮的笑容,敬恩眼中的溫柔更深了一層,但在這樣的目光下,朱小小卻不自在了,偏偏他還一直看著。
她忍不住臉紅紅的喚了他一聲,「恩爺?」
「呃、對不起。」他是看痴了,也勾起了無限心事。
她只是搖頭,因為他的眼神雖然讓她感到不自在,但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兩人因為相識愈久,談論的話題也跟著豐富起來,甚至連人文茶棧生意上的事,她都可以向他請益。
相處這麼多個日子以來,最令朱小小窩心的,就是他從不問她的過去,雖然上次勤敬的忌日她吐露了不少事,但他的確信守承諾,不再提起那一夜。
只是令她感到不安又不解的是,為何只要遠遠的看著他,或者是他在她身邊,她的心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而且,他似乎總能捕捉住她凝睇的眼神,就像現在——
「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敢發誓他問這句話時,那雙沉靜黑眸的確一閃而過一道饒富興味的光芒。
「沒有。」她正經八百的回答。
「那我們繼續吧。其實這個稱為墨寶的品質不夠好……」敬恩以她從人文茶棧拿回來的毛筆及硯台為例,教她該如何判斷好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