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宥綸黑眸中漾著驚喜之光,隨即笑了。她是他的小蚌兒了!
半晌,他才緩緩的放開她,「吃飯吧。」
「嗯。」
她羞澀一笑,回到自己的位子,兩人沒說什麼話,但他夾菜給她吃,她甜甜一笑,也鼓起勇氣替他夾了菜,兩人就這麼笑來笑去,靜靜的吃完這頓飯。
只是窗戶外,一雙緊盯著里面的大眼楮可是看得很受不了!
什麼嘛,就這樣?!罷剛氣氛那麼好,竟然連個親親都沒有?
天啊,該說他主子太正人君子,還是邑月公主不懂得把握機會?
只要將生米煮成熟飯,有了主子的娃兒,再天大的事也不會讓有責任感的主子拋妻棄兒嘛,小蚌兒還真笨!
杜豐威一臉疲憊的騎著馬兒來到安徽跟江蘇交界的城鎮,眼見天黑了,他翻身下了馬,走進一家客來酒樓,點了餐,頻灌酒。
原本就一臉落腮胡的他此時看來更像一頭熊了,但能怎麼辦?
一想到心情低落的薛王爺及王妃,他又悒郁的大口喝了杯酒。
他們思女心切,他能了解,但他不可憐嗎?
模模他的腦袋瓜子,即使現在還好好的在他的脖子上,但能留多久?
他能派出去的人手已全派出去了,甚至還找了不少江湖拜把的幫忙,但別說寧兒公主沒個影兒,邑月公主也是沒消沒息!
真是的,還是他該試試手下曾在司倉營得到的消息──邑月公主從軍去了?!
算了!怎麼可能嘛!難怪薛王爺及王妃都說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嘆了一聲,從包袱里拿起一卷畫軸,將其攤開,看著畫中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心里愈來愈篤定自己的手下是在騙他。這等絕色要進到男人堆中,還能全身而退?!
他邊喝悶酒邊看著美人圖,覺得自己也真倒楣,身為江南大富豪,錢太多,所以仿造了幾間小城堡,沒想到皇上最寵愛的小鮑主愛上江南,還指定在他的城堡中作客三個月,結果呢?人竟然不見了!
「你看。」
一個細微的驚訝聲突地響起,接著,是一個個倒抽涼氣的聲音,杜豐威好奇的看過去,卻見到四名大漢臉色發白的看著他桌上的美人圖,在發現他也看著他們時,四人竟然連銀兩也沒付就急忙奔出客棧。
有鬼!他急急的丟了銀兩,收了畫軸就追出去。
「奇怪,怎麼一出來就沒看到人?」
他喃喃低語,接著,眼角余光看到那四人正飛快的往無人的偏僻巷弄跑去,他一個飛身縱躍,直接擋在他們的身前,「跑什麼?」
話語剛歇,四人就打過來了,其中有人還抽出小刀,好在他有兩下子,這幾個沒有真功夫的壯漢,沒一會兒就全讓他點了穴,動彈不得。
「你們認識畫中的姑娘吧?在哪里看到的?快說!」
四人面面相覷。
「不說?好!我就一個一個的殺!」
杜豐威滿臉胡須,江湖味十足,這會兒事關自己的項上人頭,雙眼瞪得如銅鈴大,再冒凶光,看來是挺嚇人的,加上他一手就扣住其中一人的脖子,讓那人眼凸又吐舌,眼看就要斷氣,可把其他三人給嚇壞了。
于是三人爭著開口。
「她跳下崖……」
「他也跟著跳下……」
「死了!」
三個人急著說反而吵成一團,杜豐威只听到其中的幾個字,氣得怒吼,「安靜,你說!」
他指了一名最胖的胖小子,在听完所有經過後,頹喪的垮著雙肩。完了、完了!還是听到了他最害怕的壞消息!
丟下那群抖得有如殘葉的無用人,他急急回到酒樓,翻身上了馬背,一路奔回江南,是幸運也是不幸,他在途中也意外得知寧兒公主的消息,但卻還是一個壞消息……
江南的仁親王府里,蘇旭本夫婦、薛值正夫婦一臉不解的看著站在大廳的杜豐威。
也不知他是趕了多久的路才回來的,但從他跌跌撞撞的從馬背上下來,又讓僕人們扶到椅子上坐下,但又坐不住的站起身,只是喘著氣的狀況看來……應該是趕了頗久的路沒錯。
終于──
「有寧兒公主的消息了,她……她兩、三個月前就被擄去番邦當俘虜了!」
「天!」兩對夫婦同時變臉。
報靜眼圈一紅,焦急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驚惶失措的問︰「那邑月呢?她跟寧兒在一起嗎?」
他臉色一黯,欲言又止。
「快說啊!」
「她、她好像死了!」
「什麼叫好像?!」薛值正抱住差點昏厥過去的愛妻,心都涼了。
杜豐威長嘆一聲,「說來話長……」
待他說完後,四周靜得連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我不相信!」龔靜率先哭了出來,悲淒的大叫,「我不相信!」
「別這樣!」薛值正忙安撫妻子,但他的心也好痛啊!「杜城主,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也不相信我女兒死了,這個壞消息你先保留吧!」
杜豐威一听可傻眼了,因為他忘了問那群混帳,邑月公主是在哪兒墜崖的,這不是要他再跑一趟嗎?!
蘇旭本夫婦也跟薛值正夫婦有同樣的想法,他們的愛女找回來了,還多了一名半子,他們相信邑月也不是薄命之人,絕對還活著的。
第八章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司宥綸跟薛邑月的感情與日俱增,他想要快快好起來的心也就更強烈,奈何這腳怪得很,怎麼就是使不上力,一丟了拐杖,他連人都站不穩,幾次勉強的在她面前丟掉拐杖卻摔得狼狽,大大折損他的男性尊嚴,幾次下來,他反而不願在她面前走路了。
雖然她一直安慰他,他的腳絕對沒事,但他卻愈來愈擔心,萬一自己一輩子都是如此該如何是好?!
此刻,他呆坐在屋內,看著戶外藍天,不懂自己怎麼會成了籠中鳥?
他搖搖頭,「許昱。」
正在外面砍柴的許昱立即跑進來,「主子,什麼事?」
「你到大一點的城鎮去請個大夫回來看看我的腳。身上還有盤纏吧?」
「有,還有好些銀票呢。」
「那好,去吧。」
看出主子眸中的憂心,他立即去向村里的人借了馬離開。
薛邑月摘了些野菜回來,一走進屋內,就看到司宥綸的神情有些凝重,「怎麼了?」
看到她,他勉強擠出笑臉,不希望她太擔心,「沒事,我叫許昱到外頭找大夫去。」
原來──她走近他身邊,再次重申,「你的腳一定會好的。」
「我知道,可是我想快一點好。」凝睇著這張美麗容顏,他對自己的腳傷未愈有著更深的挫折。
洞悉他眸中的沮喪,薛邑月蹲子,拉過那溫厚的大手,將臉貼靠在他的掌心,「我不在乎的,真的,不管你的腳如何,我的心絕對絕對不會因此而改變。」
「傻瓜!」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可我不願意這樣過一輩子,這不僅是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
「我懂,我只是不希望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小蚌兒,我何德何能擁有如此溫柔善良的你。」
聞言,薛邑月的星眸浮上一層陰影。她還能瞞多久?她真的沒把握在他知道她就是邑月公主時,還會說她溫柔善良……
幾天後,許昱以馬車載了一名老大夫及一大堆上等藥材回來了。
薛邑月跟許昱屏息的看著老大夫為司宥綸把脈、模腳骨,又要看他走路的樣子,折騰了好一會兒,他卻搖頭了。
司宥綸的心一沉,「大夫的意思是……」
「恕我直言,少爺這只腳恐怕是廢了。」
「什麼?!」這一聲是許昱吼出來的。
老大夫嚇了一跳,忙又說︰「呃,也可以說是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