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在農作之余也苦思方法,一些老祖宗設祭壇、找道士求符或下地府索求魂魄等一些怪力亂神的想法,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認真談論著,最後,有人突然想到一個方法,眾村民也全數贊同,就連老大夫也同意,因為這是一件曾在村子里發生的奇跡。
「小蚌兒姑娘?」
村民們推派一名代表來找薛邑月,她正蹲在門外煎藥,抬頭一看,是常來這兒走動的杜大娘後,才迅速起身,「有事嗎?杜大娘。」
杜大娘那張讓太陽曬得黑黑的臉上有著靦的笑,「是這樣的,大家想了個方法,也許可以救那位公子,你要不要听听看?」
「當然,當然,請你快告訴我!」眼見司宥綸的病情沒啥進展,她早已是心急如焚。
「這事其實不難,但我得先問一下,姑娘跟那位公子已是夫妻了?」
她一愣,雖不解,但仍搖頭。
見狀,杜大娘笑開了嘴,「這便成了,這方法就是沖喜啊。」
她嘰嘰喳喳的說起林大娘的兒子前年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場大病,林大娘也是哭得死去活來的,眼看兒子都剩一口氣了,在一名老鄉的建議下,她便試試這方法,先到外地去買了個小泵娘回來拜堂成親。
說也奇怪,她兒子的病真的一日日的好轉起來,這會兒都已當爹了,上個中秋,才舉家遷到大城市去住呢!
薛邑月愈听愈激動,欣喜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說的都是真的?」
她頻頻點頭,「當然是真的,這個莊里誰不知道這事呢!」
她眼楮一亮,頓時有了生氣,「謝謝你,我、我找許昱去!」
她急急的拉起裙擺,跑去找最近老是在林子里呆坐的許昱,而許昱一見到她那張欣喜若狂的臉,突然又哭又笑的叫道︰「主子醒來了?!是不是?」
「不是的!」她又急又開心的將沖喜的事跟他說了,可沒想到他的表情立即轉為凝重,「不行,你別亂了方寸,那是迷信啊,你真嫁了,就是主子的妻子,萬一主子怎麼樣,你就變寡──」他用力搖頭,「不成不成!以主子的性子,他做鬼也會罵死我的!」
「你甭說那些不吉利的話,我們就這麼辦吧。」
「不行!」
「難道你還有其他方法?!」
「回宮的路途遙遠,要拖一個太醫來,就怕──」
「我不管,就這麼決定了,我會請杜大娘幫忙,但你要代替你家主子拜堂。」
「不行!若是主子有個萬一,小蚌兒你──」
「那也是我的命啊,他本來就是太後女乃女乃指給我的駙馬……」她月兌口而出,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臉色刷地一白。
他一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你說什麼?!」
她難過的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就是邑月公主。」
許昱嚇得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難以置信的指著她。小……小蚌兒就是金枝玉葉,就是邑月公主?!
「你為什麼沒有說?」天啊,竟然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一言難盡,但救人如救火,什麼事都等救活了你家主子再說好嗎?!」
她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跑回屋里去。
當晚,莊里的人剪了幾張紅喜字,因臨時也沒有鳳冠霞帔,所以只弄了塊紅布給薛邑月當喜帕,跟許昱拜了堂,與臥在病楊上的司宥綸成了夫妻。
第七章
然而,喜事並未降臨,司宥綸還是沒有醒來,但薛邑月也沒有放棄希望,至少他還活著,這就是希望。
她既已成了他的妻,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就沒有禮教上的顧忌,所以她天天為他擦澡,替他按摩、煎藥、喂藥,每件事都戰戰兢兢的,能休息的時間也沒閑著,總是跪地求天,為他祈福,縴細的身影變得更為瘦弱,許昱想幫忙,她卻說這些都是為人妻該盡的本份。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意感動了老天爺,司宥綸的病情終于有了起色,他的氣色漸漸轉為紅潤,終于,在一個美麗的晨光下,張開了眼楮──
「你……你終于……醒了!」
歡喜的淚水泛流而下,她哽咽的凝睇著他。
「你……你沒事?」
司宥綸根本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聲音沙啞,喉嚨也有些疼痛,身體也好似不是他的一樣沉重。
薛邑月說不出話來,她太激動、太感動了,他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她有沒有事,教她怎能不愛他呢?!
「你怎麼眼淚掉個不停呢……小……小蚌兒。」他連說句話都有些喘。
「小嫂子,我拿早點來──」
許昱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他盼了、望了好陣子的主子竟然張開眼了!
手上的早點咱地落地,他激動的沖到床邊,哭得淅瀝嘩啦的,「終于醒了,我以為、我以為……」
「你……你叫什麼?」他不解的看向也在淌淚的女人。
許昱邊哭邊說,「小嫂子啊,我要叫主子夫人──」
「主子夫人?!」
「許昱,你主子剛醒,肚子肯定餓了,你再去弄早點來,我好喂他。」
薛邑月忙給他一個眼神。司宥綸大病初愈,眼前實在不是談那些事的好時機。
許昱還算機靈,頓時明白了,點點頭說︰「我馬上去準備。」
「等──」
司宥綸話還沒說完,他已一溜煙跑掉了。
「小蚌兒,剛剛──」
「先別急,有些事、不,是發生太多事了,」她深吸一口氣,忍住盈眶的熱淚,「等你身體好了,我再一件一件說給你听,好嗎?」
「也好。」不是他不想早點知道,而是他覺得愈來愈不舒服!尤其這身子怎麼像沒有一處听話的,他想起身竟沒力氣,在虛弱的喝了點水粥後,他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薛邑月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房外,許昱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主子他──」
「他睡著了。」
「會不會又不醒了?」
「我想不會,他雖然很虛弱,但已是醒來了。」
「也是,也是。」換他變得很虛弱,繃了不知多少日子的神經在此時都松了,他軟軟的癱在椅子上。
「許昱──」
「是,小嫂子。」在知道薛邑月是金枝玉葉的身份後,他才發覺自己是多麼有眼無珠!
小蚌兒的身上明明有股貴氣,再加上那張絕色細致的天仙臉孔,他早該看出她比一些千金大小姐更要多萬金嘛!
「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先別跟你家主子說我的身份,還有沖喜一事,甚至是這一陣子的照顧──」
他不禁奇怪,「我知道你的公主身份跟沖喜的事,主子肯定會不高興的,這要我閉口當然沒問題,可是……」他困惑的搖頭,「明明是你日日夜夜的在照顧他,公主對主子的這份情,連許昱都感動得不得了,為什麼不能說?」
她粉臉微微一紅,「有些事讓他知道是我做的,別說他不自在,我也不自在啊。」
這一點他就明白了,小蚌兒幫主子擦澡、按摩、甚至以口喂藥,的確是很讓人尷尬。他困窘一笑,「我明白了,那等小嫂子決定要說的時候再說吧,至于沖喜的事,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得跟他們說我這主子很忌諱這種事,所以,等主子身子好了我們再跟他說,免得他又氣病了!」
「謝謝你,還有別叫我──」
「小嫂子,我知道的。」
看著他腳步輕快的離去,薛邑月笑著松了口氣,轉身走回房間,坐在床緣,看著瘦了許多的司宥綸,不禁又郁悶了起來。許昱心中的大石頭已經放下,但她心中的烏雲卻愈聚愈多,沖喜的事,司宥綸肯定會生氣,但一旦知道她就是邑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