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仍驚愕無言,他也有些不自在了,「當然,你可以說我把你當成一個餌,但先前的你只是一個將臉涂黑的小泵娘,但眼前的你──」他愈說愈尷尬,「我的意思是……也許皇太後的眼線會向她回報我身邊多了一名傾國傾城的你,皇太後會有所擔心而提前要公主現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沒想到自己也有口拙的一天。
薛邑月眼神一黯。根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她已經在他身邊了。
司宥綸看她久久都不說話,有些難堪的笑了笑,「你不願意?也是,這根本是在利用你──」
「不是的,我沒有不願意。」
他的眼楮頓時亮了,「那你是願意了?」
她怎能拒絕他?即便會讓自己陷入更復雜的困境里,她還是輕輕的點頭了。
司宥綸大大松了口氣,「那就這麼決定了,時間很晚了,你早點睡,我們明天一早就要上路。」
她擠出微笑,轉過身,心事重重的離開房間。怎麼辦?她這麼做對嗎?
輕嘆一聲,卻看到不遠處有一人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待來人走近時,她才看出是何香蓮,濃濃的酒味頓時隨著夜風撲鼻而來。
正所謂情敵相見份外眼紅,一身酒氣的何香蓮一看到她,立刻像瘋了似的怒叫,「又是你!你怎麼無處不在?!我討厭你,給我走開,離開我的司大哥!」
歇斯底里的她突地揪住薛邑月的手臂,把她嚇得大叫,「你不要這樣!」
房內的司宥綸一听到叫罵聲,馬上快步沖出來,映入眼簾的就是她抓著小蚌兒的手,揚手要摑她耳光的模樣,他一個箭步,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再一把將受驚的小女人拉到他身後,這才不悅的看著何香蓮怒斥,「你喝醉了!」
她嘴兒一扁,直接投入他懷中哭鬧,「我才沒有醉,我好愛你,司大哥,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這小黑臉愛你,我比她更愛你……」
司宥綸直接點了她的昏穴,將她抱在懷中,正好看到急急走過來的小碧,便吩咐道︰「把小姐帶回房去睡,但不要驚動何大人跟夫人。」
她忙點頭。要是驚動了,肯定又是一頓罵!她連忙扶著小姐離開。
許昱在此時也從另一間房晃出來,因為下戲了嘛,這會兒,他饒富興味的黑眸看著主子的一雙眼楮只專注在一臉蒼白的小蚌兒身上。
「你有沒有事?」
「沒有。」
「還說沒有?瞧你一張臉都沒血色了。」
「真的沒關系的,我……我先回房了。」
小黑臉愛你,我比她更愛你……光這句話,她就不敢直視他的眼楮,于是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跑去,一顆心兒怦怦狂跳,簡直要蹦出胸來。
司宥綸擰眉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面露不解,「她怎麼了?」
「害羞啊,三番兩次被人當面說著喜歡你、愛你,小蚌兒的臉皮以前涂得黑黑的看不出來,但其實她很容易臉紅的,主子,你可不要辜負人家。」許昱笑得很賊。
奔負?!他的臉色突地轉為凝重,「回房去睡了。」
「呃?好。」模模頭,許昱有些莫名其妙,主子的聲音怎麼變得冷颼颼的了?他聳個肩,乖乖的回房睡了。
司宥綸也走回房,卻是一夜難眠。???
翌日一早,何潤城夫婦看著在晨曦下漸行漸遠的馬車直嘆氣。???
雖然司宥綸說帶小蚌兒離開是不想將自己的責任留給他們,但其實他們早已從下人那兒听到昨晚愛女帶著酒意要打人的事,所以他要帶她離開,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這會兒女兒宿醉未醒,等醒來後,怕是要哭得呼天搶地了!???
薛邑月坐在馬車內,看著沉默不語的男人,心仍然熱烘烘的。雖然她心中仍有隱憂,仍有著對爹娘的歉疚,但她決定暫時不去想。???
馬車嚏嚏前進,她靜靜的看著窗外,卻不知男人也靜靜的看著她,黑眸中隱約流露出情難自禁的柔情,但不久,又轉為凝重……??
第五章
時光匆匆,司宥綸一行三人結伴同行已過了半個月,這段日子,他們大多在小城鎮中找個民宅或客棧,停留二至三天,再到外頭晃晃、做做樣子的查訪邑月公主的下落。???
司宥綸主僕認為,金枝玉葉吃不了苦,皇太後肯定也舍不得她的心肝寶貝,因此,邑月公主的身邊肯定有丫鬟隨侍,當然還要有侍衛保護,所以,在查問時,只要問問百姓們有無見到像這樣大陣仗的嬌嬌女就行了。???
兩人也認為,他們身邊多了小蚌兒這樣的絕色美人,公主定會迫不及待的現身,只不過沒想到她倒挺沉得住氣,仍舊遲遲未出現。???
于是,他們就這樣一個城鎮晃過一個城鎮。???
閑得發慌的許昱因為太無聊了,開始觀察起自家主子跟小蚌兒,沒想到,卻愈看愈覺得這對俊男美女有問題!???
一對互有感覺的男女朝夕相處,應該是愈愛愈濃嘛,怎麼美人兒每回瞧見俊男只是臉紅紅,說不上幾句話,而俊男呢,卻是愈來愈正經,甚至恢復成過去的冷峻模樣?!???
俗話說旁觀者清不是嗎?怎麼他許昱愈看卻愈迷糊了????
其實呢,主子跟小蚌兒會下棋,而且每次一下就下好幾盤,但幾乎不說話,再有時候呢,兩人還會一起寫詩畫畫,同樣也是無聲勝有聲。???
最經典的一次呢,是他們投宿的一家民宅里有把古琴,小蚌兒借來彈,他們才知道她還有一手好琴藝,而主子雖然沒說話,但那雙眼卻不曾離開過她身上,眼中流露的是忘了掩飾的情愫,可就在小蚌兒抬頭看向他時,他卻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開了。???
他想不透,這事透著詭異,所以這會兒,就在他左思右想,又看到杵在客棧後的小花園的小蚌兒時,他莞爾一笑,直接走過去。
走近她,才知道她正在發呆,「小蚌兒。」
突如其來的一聲,讓陷入思緒的薛邑月嚇了一跳,定了定神,這才看到許昱站在她面前,她回以一個溫柔的笑意。
唉,真是的,主子搶了個好位子,要不然,這種溫純善良的大美人,他也情難自禁。「你在想什麼?」
她欲言又止,但還是幽幽的開口,「最近公子很少跟我說話,你發覺了嗎?」
「我又不是瞎子、聾子,當然發覺啦,是不是你哪兒惹了他?」
「我也這麼想,可公子還會陪我下棋、听我彈琴──」
「噓!」他突地打斷她的話,再朝她使使眼色,她順著他的眼神轉身看過去,就見到身著圓領紫袍的司宥綸正朝他們走過來。
「別說我沒幫你,多余的人先閃了!」許昱自我打趣,快步的越過主子,笑嘻嘻的走人。
司宥綸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美眸中有著再也掩飾不了的濃濃落寞。
他應該無動于衷,應該視而不見,因為他鐵定會辜負小蚌兒的深情,但他卻仍月兌口而出,「怎麼了?」
一句關切的話語讓薛邑月的眼眶頓時一紅,心也酸了起來。這半個月來,他幾乎不曾再以這種關切的口吻跟她說話。
「怎麼哭了?」
她低頭又搖搖頭,晶瑩淚水卻滾落眼眶。
「小蚌兒?你人不舒服?」見她掉淚,他頓時慌了手腳。
她哽咽,「不是的。」
「那你為什麼……」
他愈問她的淚水掉得愈凶,「我以為我惹你生氣了,我以為我讓你討厭了,所以雖然天天見面,你卻不願跟我說話……」
司宥綸一听,深吸口氣,心情更為凝重。教他如何說呢?她如此美麗溫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一個仍不願向他啟齒的傷心過往,甚至她的孤兒身份……這種種都讓他不由自主的對她產生了更多的憐惜、更多的情不自禁,但這樣的動念、這樣的動心,定是折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