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呢?然後呢?」陳乃綺著急的問,而淚,繼續潰堤,「該死的,姿慧,你不要哭,說快一點!」
但她真的哭得很慘,「官皓鈞他——我根本認不出他了,他被打得頭破血流,瞼上還被潑了鹽酸,眼楮上也有恐怖的傷,醫生說……剛剛醫生說,他傷到視神經,可能看不見了!嗚嗚嗚……」石姿慧愈說愈難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陳乃綺的臉孔在瞬間化成一片死灰,她呆呆的跌坐在床,無聲的淚水淌落臉頰,一滴接著一滴……
「醫生、醫生也給你做了檢查,好在,你沒事,除了頭上一個包外——」
陳乃綺突地伸手又抓住她,嚇了她一跳。
「官皓鈞人呢?!現在人呢!」
「他還在手術室,嗨六其他人都在那兒等待,他們還不敢驚動他父母。」
「我要去看他!」
陳乃綺迅速的下了床,一跑出病房,卻見到嗨六幾個人跟著一名醫生、護士小心翼翼的推著躺在推車上的官皓鈞走了過來,他的臉上有大半邊都包上了繃帶,五名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皓鈞!」她淚眼婆娑的沖上前去,跪趴在推車旁痛哭失聲,石姿慧也跑了出來,難過的在一旁陪掉淚。
「你不用哭了,他的麻醉還沒退,人尚未清醒,但我想你可以走了。」範英奇的臉色很難看,其他友人也是如此,對她甚至有難言的敵意。
但她可以理解,不管如何,宮皓鈞渾身是傷,她卻是完好無缺。
她抬起淚汪汪的明眸看著眾人,淚水還是一直掉,「對不起,全是我——」
「你走吧,這件事我已經要求警方及醫院保密,外界不會知道宮皓鈞受傷的事,但鴻興幫絕對會替皓鈞討回公道!」範英奇身為黑幫老大,此時的威勢震人。
「但我看到那四個人,我也可以幫忙——」
「鴻興幫的追緝令一出,整個台灣就會被翻了一遍,不需要你多費心。」
「你走吧,我們都很了解皓鈞,在這種情形下,他不會希望你留在他身邊。」
範英奇、古南勛一人一句,神情都極為嚴峻。
「為什麼?」她咬白了唇,淚水仍直掉,她不要走。
「他不需要同情!」杜睿東冷冷的提醒。
「我不是同情,我留下來是因為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堅持,如果我讓皓鈞付了錢,一切都沒事了,全是我,嗚嗚嗚……」她淚如雨下的哭喊而出,
「求求你們,請你們讓我留在他身邊,求求你們。」她甚至跪了下來。
「你們別這樣,就讓小綺照顧他吧!」石姿慧也幫好友求情,一起跪下了。
幾個大男人互相看了看,再向醫生點個頭後,即越過兩人,一起推著官皓鈞進入角邊一間VIP病房,
陳乃綺忙拭去臉上的淚水,再看了石姿慧一眼,她鼓勵的跟她點點頭,兩人相互扶起彼此,也趕忙走進去。
接下來,醫生向陳乃綺交代一些需注意的事項後,即跟著護士離開。
深沉霸氣的杜睿東則代表嗨六其他友人發言,只是眼神仍不友善,「我們把你留在這里,並不代表皓鈞會讓你留下來,一切由他決定。」
她明白的點頭。
「病房里,不適合這麼多人。」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石姿慧一眼,她明白的點點頭,再給好友一個擁抱後,即跟著嗨六等人退出病房。
出了病房,石姿慧一見五個大帥哥一張臉比一張臉還要陰沈,她困難的吞咽了口口水,急急的跟他們行個禮後,就慌張的離開了。
此時,五人繃了許多的沉重臉色,在互視一眼後終于崩盤。
「噗——」
「哧——」
幾人中突地冒出憋不住的笑聲,而這笑聲像會傳染似的,「噗——噗——哈哈……」
笑聲愈來愈大,五人快步跑進電梯後,門一關上爆笑聲即起,「哈哈哈……」
五人笑得前俯後仰,還有人抱著肚子一副笑到快不行的樣子。
其實官皓鈞提的「打帶跑戰術」,就是他們曾經鄙視過的下三濫方法——英雄救美。
也就是經由角田芝馨的好友羅小喬,這名專業特殊化妝師的高超技巧,將英雄畫出一張被毆得很慘的臉,這是當初為了麥亞恩才討論出的擒心方法,目的是要田蜜蜜熱淚盈眶的愛上他,結果被麥亞恩否決了,而現在這個劇情則是官皓鈞自己「發揚光大」後的版本,還加上毀容、眼盲。
其實也無所謂,反正他們嗨六中有人有黑道背景、還有人有警察女友、有人是醫生……只要演員找齊,再借個場地,眾人一起搭配演戲有什麼困難?
「只是皓鈞要怎麼‘圓謊’?’撒一個謊簡單,但後面的謊言可不好接力!範英奇很好奇的問。
幾名友人也微笑的互視一眼,那就要看看官皓鈞自己的功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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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乃綺不知道自己在病房里呆坐了多久?時間的流逝對她已無意義了,她真的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而已,醒過來就好……就好了。
「嗯……」一個極輕微的聲音驚醒了她,她急忙看著頭微微動了動的官皓鈞,「醒了嗎?皓鈞,是我乃綺。」她連忙握住他的手,眼眶又泛紅了。
爆皓鈞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還帶了點惶恐,「怎麼回事?我的眼楮?我什麼也看不見?!」
她淚水盈眶,喉嚨一緊,再也說不出話來,但自責的淚水竟一滴滴的滴落,滴落在他的手上,這讓他整個人突地一震,沙啞的聲音更顯緊繃。
「我——我想起來了,那個男人用一種液體潑了我的臉——我的眼楮?我看不見了嗎?當時,那燒灼的感覺刺痛著我的眼……完了,我這張臉也完了……」他的聲音帶著哽咽,模著被包了繃帶的半張臉,手顫抖得好厲害。
她咽下梗在喉問的硬塊,勉強的擠出笑意,「不會有事的——」可她這一聲笑竟比哭還難听,不听使喚的淚水又再次潰決而下,她哭得好傷心,「對不起,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對不起……」
「不,不是你的錯,」他的聲音听來好冷硬,「你走吧。」
她臉色倏地一變,雙手更緊握他的手,「我不要,我怎麼可以走?」
「你是因為愧疚而留下?!」
「不!是因為我愛你!」
他一怔,幾乎有些嚇傻的反問,「怎、怎麼可能?」
「真的,我回美國後過得很不好,我常想起你,听到你相親我更生氣——」
「等等,但你、你說你在跟人打啵。」
「我騙你的,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氣。對不起,我最恨人騙我了,尤其是男人,可我竟也做了臭男人才會做的事!嗚嗚嗚……」她哭得好悲慟。
完了!她最恨男人騙她?可她愛他?天啊,他現在該怎麼收尾?!
「不,你不是真的愛我,你只是要讓我安心。」一定是這樣的。
「該死的,我不是那種女生!那很機車、很瞎、很膚淺!愛了就是愛了,不然,我大可花錢請人照顧你,何必守在這兒?又何必為了你都快哭瞎了!」
他的心一沉,那——那現在,他該怎麼辦?
嗚嗚……她搗住嘴巴忍住哭聲,「讓我們一起生活吧,我要好好的照顧你。」
完了!他的頭好疼,「這——你、你在同情我,我不需要,更何況我也不要你伺候一個丑陋的瞎子。」對,她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吧!
她拭去淚水,「不,你不會丑的,真的,一點都不可能丑的,因為我愛你啊,我真的真的好愛你……」